“放心,我给守着。”高磊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过了会儿又说:“能快还是快点儿,快到午休时间了。”
水龙头下,季微澜清理好衣裤,又捧着已然干净的右手反复冲洗、揉搓,直至掌心泛红而骨节发白,细细密密的疼痛如针扎般穿透神经。
她从小学画,讲究的是窗明几净,纤毫不染,何曾沾染过如此腌臜?更从未置身于这样乱哄哄不讲道理的环境。
村招待所没有独立卫生间,听起来高大上的管理局只有一个厕所,还是上世纪那种古老坑位……
她真的能在这种地方开民宿?
季微澜深吸一口气,走出卫生间。
高磊仍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就做了个手势:“走,吃饭去。”
不等季微澜婉拒,他已经迈开步子朝前走:“整个南极村就没有饭馆,招待所也不提供饮食。这一顿就先在这儿吃个工作餐,算是补偿……”
扭头看看她衣襟上的大片水痕,他耸耸肩:“今天这事不该把你卷进来,抱歉。”
“是我冒失了。”季微澜努力加快脚步,仍被他落了一米远,“林虾虎的事,不用管了吗?”
“其实管不了。”高磊嗤笑一声,“我不在场更好,现在马友叔多半已经把人哄回去了。每回都是这样,只能批评教育,吓唬吓唬完事儿,又不能真把人抓起来。”
季微澜一怔:“盗渔不是违法的?”
“是违法。”高磊语带无奈,“告诉你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保护区管理局没有执法权。我们只能和当地合作管护,情况特别严重才能请渔政出动。罚款那是行政处罚,我来了三年,一笔真正入账的都没见过。”
“水鱼嫂他们也知道?”
“知道,所以才敢上门。”
季微澜不太理解,既然双方都知道不可能真把林虾虎抓起来,三千元罚款也只是象征性警告,为什么还会闹成这样。
“主要是发泄不满。封海禁渔,的确是让人守着家门口的金山,还要大老远去讨饭。道理讲了无数遍,也抵不过现实的难处。不过……”
他吹了声口哨。
“道理还是要一遍遍讲,没准什么时候就突然讲通了,对不对?”
季微澜明白,他并不需要自己的答案,但仍在他看不见的身后点了点头。
两人七拐八绕,来到小楼背后一处平房前。
季微澜只当这里是管理局的食堂,进去后才发现,这大概是一座……低配版的水族馆?
当然,远不如真正的水族馆那样梦幻。
地面和墙壁都是未经打磨的水泥,屋子当中还砌了个长方形的水泥池子。沿墙一溜的不锈钢架子上,撂着十来个玻璃缸,花花绿绿养了些东西。
“这是……霜鹿角珊瑚?”季微澜惊讶地走近,发现缸角还贴着标签。
玻璃缸的通透度很一般,甚至还有些发绿。标签却非常正规,像她在自然博物馆里见过的那样。字迹工整飘逸,列明了学名、别名、拉丁名、科属名和采集的时间地点,以及采集和鉴定者的名字。
最后这两处,赫然都是高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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