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语调轻快,仿佛只是在说某件与自已无关的事。
也根本不在意周姨娘会作何反应,眼前人即使震惊愤怒,也不过是这昏暗柴房里可有可无的一抹暗影。
此刻,周姨娘瞪大眼睛。
那绳索深深勒进她的肌肤,她却浑然不觉疼痛,满眼都是对眼前少女的不可置信。
姜初霁都在说些什么?
她说,他们一家子都是蠢货?
这真的是那个三个月前踏入相府时,唯唯诺诺连头都不敢抬的姜初霁吗?
以前在众人面前,少女卑微胆怯,即便是被自已诬陷下毒,也只能被被迫承受,毫无反抗之力,如同一团任人随意揉搓的软泥。
可如今站在眼前的少女,却似脱胎换骨。
她美得如梦似幻,一袭如火焰般炽热的红裙,将那肌肤映衬得仿若冬日初雪,纯净而又莹润。精致的五官仿若神来之笔勾勒而成。而她的眼神透着漫不经心,像是在俯瞰世间蝼蚁。
周姨娘脑海中像是被雷劈过,一瞬间全想明白了。
什么在老夫人寿宴上跳湖找什么湖心草,什么在玉镯真相暴露后当众替她求情,这丫头都是装的。
装出这样一副柔弱善良的模样,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又猛地想到,难不成,对太子真正看中的是她而不是洛儿的事情,姜初霁也早就知情?
如果她早就知道,那她岂不是自始至终都在一旁冷眼旁观?
看着洛儿因误会而沾沾自喜,看着全家将洛儿捧至云端,看着众人皆笃定洛儿成为太子妃是板上钉钉之事。而她,却只等此刻,看他们所有人的笑话。
这是什么深沉又歹毒的心机!
周姨娘想通这一切,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开少女这纯洁伪装的面具,却被绑住动弹不得。
只能死死盯着姜初霁,眼神几乎要喷火:“唔,唔!”
然而姜初霁却视若无睹,只是轻轻摆弄着自已裙摆上的花纹,嘴角那一抹浅笑始终未曾消散。
她依旧漫不经心,仿若只是随意闲聊。
“说起来,姨娘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你明明给我的裙子下了白栀子之毒,我今天也确实穿了那条裙子,但今日我却没有在及笄宴上出丑?”
闻言,周姨娘神色激动,拼命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绳索去质问。
姜初霁见她激动,起身缓缓走来。步伐轻盈而优雅地弯下腰,凑近周姨娘耳畔,压低声音。
“那是因为,从你送来这条裙子的时候,我就已经闻到白栀子的气味了。”
“我提前服用了解药,自然不会觉得痒。”
“那姨娘可能又会疑惑,既然我都知道你给裙子上下毒了,我为什么还要穿这件裙子来。”
姜初霁浅浅笑起来,那笑容如同春日盛开的繁花,绚烂而又让人胆寒。
她的声音轻柔,可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剑,往周姨娘心窝扎。
“这当然是为了现在——太子有多喜欢我,他就会把你收拾得有多狠。”
“当然,他会让府衙那边留你条命的。”
“毕竟,我那位身居相位的父亲大人的面子,他多少也是要给一点的。”
周姨娘整个人已经呆滞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呆滞之后,她的眼珠转动,此刻再看向眼前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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