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稚气未脱的眼眸中,溢满彻骨的恨意,让人不敢与之对视:“我娘究竟是什么人?”
“哼,小崽子。”健壮的族人嗤笑一声,“你娘早抛下你爹俩跑了,你爹骗了你,你继承他的巫蛊,只有他能出去,你却是不能的,也不知你爹在外怎地,回来后竟受不住疯了,还在你跟前寻了短见,谁知道你娘是哪家狠心人。”
你娘早抛下你爹俩跑了……谁知道你娘是哪家狠心人。
你娘跑了……哪家狠心人。
……狠心人。
夜沉如墨,江水悠悠,船舫晃晃悠悠地行在幽黑的江面上。
帝星澜从梦魇的泥沼中挣脱而出,额上的冷汗簌簌而落,似寒夜中坠落的冷星,砸在锦衾之上,洇出朵朵暗色的泪花。
他转头,目光落在身旁仍沉浸在睡梦中的颜忆昕身上。
眉眼轮廓,美得如梦似幻,却也脆弱得让人心惊胆战。
他伸出手,抚上她的发丝,如墨般顺滑的青丝从他指间滑过,带着丝丝凉意,却让他觉得无比真实,是他能触碰到的温度。
他梦呓般低低呢喃,宛如夜江上呜咽的风声,带着无尽眷恋。
“昕昕,我再也不是那个连蛊虫都害怕的废物了,我也绝对不要像他那样弄丢你,绝对不要……”
他凑近她,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脸颊,带着草药香的气息,缱绻萦绕。
颜忆昕在睡梦中似是感受到了一丝不安,鼻尖轻轻耸动了一下,却依旧未醒。
帝星澜看着她这般模样,八爪鱼似的缠住她,并轻轻捧起她的脸,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偏执。
目光炽热得如燃着幽火的深潭,紧紧锁住她的面容,似要将她整个人都烙印在心底。
“成婚那日,你我对着祖巫许下誓言,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可你……”
颜忆昕睁开眼眸,毫不意外地在她床上再次看见了帝星澜,她感觉自已要被缠得窒息了。
她伸手推了推帝星澜,“松手。”
要勒死她了。
可帝星澜怎会容许自已被推开,他翻身换了一个让她更加舒服的姿势,怀抱依旧紧实有力。
“不松,昕昕,你逃不掉的,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绝不能离开我半步。”
嗓音里流露出不容置疑的疯狂,犹如那攀附在腐朽古树上的藤蔓,紧紧缠绕,直至将其勒入自已怀抱,永不分离。
颜忆昕:“……”
一大早发什么神经?
颜忆昕挣扎了一下,今日好像就要靠岸了,这艘船舫上的小厨房做的梅花香饼格外好吃,她要去趁早多拿一些,一会儿人多起来,可就没了。
帝星澜见她挣扎,心中那股子如洪水般的不安奔涌而出。
他猛地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已对视,嘴角更是勾起一抹病态的笑,晦涩难懂的咒语从他口中无声而出。
颜忆昕只觉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原本清明的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身子也没了挣扎的力气,只能软软地靠在帝星澜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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