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未解之谜。未解之谜和传说并非一码事。它更像一个远古的故事。”
“大致说来,这个亚特兰蒂斯过去究竟在哪儿呢?”
迪米将那个内置发光系统的地球仪转了一转,轻轻地将一只苍白的小手放在非洲和南美洲之间从纵深处向外发出电灯光亮的海洋上,小男孩的一根根手指头也被一种幽灵似的灯光照得通亮。
“大致就在这儿。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它更存在于人们的头脑中。”
“告诉我,迪米,你认为我们死后还会有什么东西存在吗?”
“为什么就没有呢?”
“你相信爷爷这会儿能听见我俩在说话吗?”
“没什么可听的。”
“但他能听得见吗?”
“为什么就听不见呢?”
“那我们能听见他吗?”
“在我们脑海里,能。”
“你难过吗?”
“难过。我俩都难过。但这并不是诀别。你可以继续爱他。”
“那么——我们不应该害怕死亡了?”
“不,这是不可能的。”
“告诉我,迪米,你晚饭吃什么东西了没有?”
“我不饿。”
“那么,把你的手给我。”
“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感觉一下。”
“感觉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
“得了吧,费玛。回你的朋友当中去吧。”
这时,两人的谈话被打断了,因为瓦尔哈夫提格大夫突然闯了进来,他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大声嚷嚷着,似乎他是为了阻止什么丑闻才到这里来的,而并不是前来吊唁的。费玛突然注意到瓦尔哈夫提格和四十年前在拉什巴姆街上冲他父亲大声嚷嚷的那个本·古里安还有些相像,于是禁不住露出了笑容。塔马·格林威治和瓦尔哈夫提格大夫一道来了,她看上去紧张兮兮的,眼泪汪汪的,怀着一片好意。费玛转身面对他们,耐心地接受了握手和拥抱,但他们正在对他说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明白。也不知怎么的,他的双唇茫然地嘟哝着:
“不要在意。没受到什么伤害。都是常有的事。”
很显然,他们也没有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很快就有人给他们递上了一杯茶水。
八点半,费玛又一次坐在父亲的扶手椅上,舒舒服服地跷起了二郎腿,他将特迪放在他面前的酸奶和腌鲱鱼面包卷推到一边。他推开了尤里放在他肩膀上的胳膊。他谢绝了舒拉要往他膝盖上盖上一个毯子的好意。突然,他把刚才从尼娜公文包里拿出来的那个棕色信封还给了尼娜,要她朗读遗嘱。
“现在?”
“现在。”
“尽管通常的情况是……”
“尽管通常的情况是……”
“可是费玛……”
“就现在,请吧。”
尼娜犹豫了一下,然后又同茨维、约珥和尤里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色,于是决定从命。她从信封里抽出两张打印得密密麻麻的文件。在一片寂静中,她开始朗读起来,开始还有几分尴尬,但接着就换成了她那职业化的声音,镇定而又超然。
首先是有关葬礼、追悼仪式和墓碑的详尽审慎的指示。接下去是遗产。鲍里斯·巴鲁赫·农贝格将二十四万美元遗赠给事先按字母顺序排列的一个名录上的十六个基金会、组织、协会和委员会,每个受惠团体数额不等,他在团体名称旁边写上了相应的数额。名录的最上面是宗教多元化促进协会,名录的最下面是关心托拉正统派协会。在最后一项以及死者、公证人和几个证人的签名下面是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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