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存高一怔,回头看过去,只见那人已经拉弓向前:“说!”
这一声坚定,叫他猛得回了魂。
他突然想起那日少年的话:“宴朝只求大人,无论何时何种情况,定要等我下令才可开口。世间总有小人以恶事相逼,可大人一定要记住了,时机很重要,说什么亦很重要。更重要的是,既要护,必定护的不是一时一刻,是整个未来。”
宴正清气得发狂,整个人都在发抖。
可他什么都不能阻止,只能狠狠盯住了那道身影。
八月的暑气骤降,贺存高咽下一口凉气,而那拉弓之人,却有如一道坚韧的城墙,岿然不动,终于叫他稳住心神,接着,他垂手而立。
“吝公子自然是可以用内人的安危相逼,可贺家是医者,做事当凭良心,吝公子想听的,恐怕我无法相告。”他一字一顿道,“贺家只知,七殿下,就是七殿下。”
“老狐狸……”吝惟一哂,竟要气笑,再要开口,却见宴朝手中的箭笔直而上,他目光一闪。
紧接着,流矢突袭,那困着贺存高的十几人纷纷倒地。
“廿五!”
“是!”
乱流中,廿五一把拽起贺存高,往宫外掠去。
再低头,吝惟将将对上向着自己的箭。
宴朝一人立在殿前,身后是文武百官和整个大宁皇室。
流矢似是源源不断,兵甲声铮铮响起,吝惟回头,发现御林军也同时行动起来。
所有的箭雨皆是射向手腕,淬毒的刀不断落地。
“宴朝!你就不怕我……”
“火药吗?”宴朝笑了,“你尽可以试试。”
话音未落,人已经近前。
吝惟伸手去挡,座下的马匹受惊,嘶鸣一声。
宴朝一把勒住缰绳,旋身将人踹下马去。
吝惟吃痛,捂住胳膊站住。
黄婧被扶着,此时却早已脚软无法站住,几乎是全力都倚靠在宫人身上。
她突然想起自己院中不曾打开的聘礼。
从宫中抬出的聘礼。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经过都想吐得厉害,原来里头是火药。
难怪,难怪她如此敏感。
殿内,景妃微微低头,手中停了许久的珠串重新捻起,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微臣救驾来迟。”外头,是訾将军厚重的声音,“今率西南大营新编弓箭手,生擒私军三千二百人,清点完毕!”
“好!”
“儿臣护驾来迟!”外间有人重甲在身,报道,“今日京中混进乔装私军一千三百余人,皆埋伏在酒楼茶馆,有摔盏为号,袭击城防,已经全数缉拿。”
“好!很好!赏!”宴正清道,急急从阶上踏下,“是谦王吗?!”
如妃匆匆跟上。
待她看见那一身甲胄的人,已经开始后怕。
“他说迟些到,他竟然……”他竟然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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