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珏为什么会如此待我。
他的轮廓隔着深青车帘变得模糊,好像下一秒就会化成青烟袅袅,雾散而去。
分明只有一帘之隔,可我却突然觉得像隔了万水千山一样,从前我从来没有觉得我和他的距离这么远过——
我可以是江初年,但永远都是江静和。
就像漫天灯火里我们说过的,不管是秦珏还是我,都是生来套着枷锁踩着刀尖的人,种种选择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即便我嫁给她,也不过是害他坠入无间罢了,父皇会借着我来削弱秦家大势,到时候几个欲加之罪就能让秦家万劫不复,秦家也只会恨我,恨不得杀我而后快。
爱不爱又如何,爱不爱又能如何。
十世相许、苍穹灯火、正午罗雀,安阳种种过往皆是真实,却也只能当作大梦一场,醒来我还是深深宫阙里的江静和,他还是年少得志的秦相爷。
来世种种是否虚妄我尚且不知,可是今生事事已然像是黄粱一梦。
我不欲多想,于是强迫自己闭眼不去看他,再睁开眼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了宫门前,野爹和宫里的妃嫔们正站在前面等着我。
不,我一定还在做梦。
呸,我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回宫会这么大阵仗,能让乌泱泱一群漂亮小妈和我那个头顶泛绿的王八老爹亲自等我。
我正想伸手狠狠往自己脸上扇一巴掌清醒清醒,秦珏就开门探身进来抓住了我的手腕,「公主?」
「我清醒一下,清醒一下。」对着他疑惑的目光,我干笑道。
「别闹。」他轻笑道,然后从袖袋里拿出一朵白粉相间的木槿簪在我发间。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给我簪一朵木槿在头上,那朵花的花瓣有些萎靡了,大约是他在路上的时候摘下来的。
秦珏也没有给我时间去问,他伸出手拖住我的袖口,让我扶着他的手下车。
和安阳小镇上遇见的布衣老少不同,我的漂亮小妈们俱是衣着华贵、满头珠翠,我头上戴着一朵木槿,在她们面前实在像个清新又做作的村姑。
「爱卿,有劳了。」我那野爹看着秦珏将我扶下来,对着秦珏露出一个老妈子一般的笑。
看见父皇的目光游移到我身上,我垂首行了个大礼,「儿臣参见父……呕!!!!」
实在是马车太颠簸,我一下车就弯身子行礼,连话都没说完就没忍住扶着一旁的马车干呕,只觉得满肚子酸水尽数涌到了喉咙口。
我呕了半天才缓过劲来,甚至都有点不敢抬头看我那野爹,生怕他一怒之下把我拖出去斩了。
「静和这是……」
安静了很久,我才听见父皇又开口道,语气里还有掩不住的喜色,「莫非爱卿和静和这些日子……来人呐,拟旨!」
我心里陡然一沉,父皇带着喜色的声音像一道惊雷一样炸在耳边,震得我连身体都忍不住发抖,我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就见他嘴唇张合清晰道:「公主祈福遇险,秦相护主有功,朕心甚慰,决意将静和公主降嫔于秦相,全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
就像是一直悬在脖子上的铡刀猝不及防地落下,我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指甲将手心掐得几欲出血,半晌才突然反应过来跪地道:「父皇,儿臣和秦相还不曾有过肌肤……」
「吾儿,秦相乃是良配,他这般护你,连朕都感动不已。」野爹直接打断我,对着旁边的林公公挥挥手,「赐公主府,一道叫钦天监择吉日吧。」
林公公弯腰道了句「是」,然后朝着我和秦珏笑,「哟,奴才这么一看,公主和大人真是般配极了,郎才女貌!」
秦珏拉了拉我的袖子,对我投来一个略微无奈的笑,然后双膝跪地,朝皇帝行了个大礼,深深叩首道:「臣,多谢陛下。」
我尚未说完的话被野爹和林公公堵在喉咙里,看着眼前的场面,我也知道事情再无回旋余地,只能和秦珏一样深深叩首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父皇。」
磕头的动作太大,我发间那朵未簪牢的木槿直接掉在了地上,我正欲将它捡起来,就听见「咔嗒」一声,然后许多木质的圆珠应声滚落了一地——
陈贵妃正表情复杂地盯着我,死死握着佛珠的手隐隐有些颤抖,连珠串断了掉了满地都浑然未觉。原来你就是那个杀千刀
自回了宫,我和秦珏就很难再见面了。
再见到他是在十七皇子的周岁宴上,距我回宫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眼下时值深秋,大酀朱红的宫墙内又见满陇桂雨,我伸手拽了一截下来放在鼻尖轻嗅,脑子里回想着当初回宫时发生的种种。
陈贵妃看见自我发间滑落的那朵木槿,连扯断了佛珠都不自知,而父皇看见那朵木槿以后也难得失态。
犹记得我当时跪在冰冷的石阶上心惊胆战,秦珏还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别慌,而后也确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一个多月里,我曾经打听过宫里关于木槿的传闻,可惜皇宫里连朵木槿都没有,更别提关于木槿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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