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嘲风从泥水坑里爬起来,吐出了几口泥浆,他仰起头,让暴雨冲刷身上的血污和泥水,然后伸出手,吃力的扶起雍王的尸体,可惜体力不支,险些栽倒。
这时,两双手从旁边一并将他扶起。
“打的不错。”影子小声说:“真是难为你了。”
“你们这算夸人么?”风叔苦笑。
“这具尸体怎么办?”默哥问。
“好歹是半个我自己,别让他曝尸大街了,带走吧……反正皇室的人不会好好安葬他。”
“你买得起坟墓吗?”影子问了句:“找个荒山野岭埋了?”
“等雨停了,把他烧了,骨灰带走。”风叔低着头,语气很轻,也很急促:“快走……他死了,其他人不会放过我们的……快点走……”
话音未落,司天监内传来一声愤怒凄厉的尖叫声,令听闻者没由得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
司天监的黑塔剧烈震动,楼阁中传来崩裂之音,厚重的外层黑岩被击碎,二品方士如同一枚流星砸向地面。
他落地之时,发髻已经散落,披头散发,头发遮掩着狰狞开裂的面具,还有那只鲜红的眼瞳,宛若恶鬼。
“死了……”
“这个也死了……”
“全部都死了,都死了……”
他嘴里疯狂的念叨着,宛若魔怔,碎碎念的声音并不重,却令周身的雨水如同被无形的手掌拉扯般,来回扭转,他的气机也仿佛余弦函数般波动不止。
秦不悔从司天监正门踏出,望着气机浮动,时而如飓风,时而如惊涛的二品方士,一时间也拿不准是什么情况,她虽然招招致命,但二品方士哪有这么容易被杀。
她占据上风,靠的无非就是天时地利带来的巧合,对方心有余悸,不知是畏惧着什么,这份畏惧令他畏手畏脚,不敢全力施为,秦不悔也乐意狐假虎威,利用这种办法不断消磨对方气机,逼迫他一退再退,可突然间这个副监正就如同疯魔般撞破了墙壁,气机也开始了疯涨。
秦姑娘看清了雍王气绝的尸体后,心头暗暗明晰了情况。
她却不感到太轻松。
雍王并不是棋盘中最重要的棋子,他只是个导火索,杀他不难,但若是杀了他,就会引爆连锁反应。
秦不悔怎么也算不准,雍王会死在他‘自己’的手里,即便提前知晓,怕也是没有理由去拦截。
她认为局势再如何变化,也是万变不离其宗,最大的威胁被公子拦在了城墙外,余下都是些边角料。
可……
“都死了,啊哈哈哈,都死了……我也完了,所有人都要完了……”
方士的手指扣着自己的脸,或者说,死死的扣住了脸上那副不断裂开的面具。
阴晴变化的表情,漂浮躁动的气息,疯魔癫狂的沛然杀机,都彰显着他变得多么危险。
秦不悔正要出言提醒,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危险。
眼前这方士居然学着武夫,直接撞向了她,雨幕被撕裂,拉出一道水色的残破魅影。
她当即挥剑,同时踢出一块飞砖,砖头穿过水幕残影,剑光洞穿了方士的手掌,刺入对方的肩胛骨。
可夜叉仿佛没有痛觉,血淋淋的握住剑锋,一掌按向她的额头,触碰之前,一股浩然气从衣袖下凭空流转而生,与秦不悔运转周天的气机碰撞。
秦不悔的气机如同被连续猛烈撞击四五次的城门,洞开之际,她嘴角溢出鲜红,一路倒退,撞翻桌椅无数,眉心破碎,莫邪剑鸣不止。
她瞥了眼陷入癫狂却无比冷静的方士,目光满是不解。
“……怎么可能……这是儒家的浩然正气?”
天下体系,何曾见过一人能兼容两种体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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