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刀意确是锋利到了极致,半只脚踏入了异象雏形,如此绝不算是弱。”白泷淡淡的说:“只是也仅此而已,毕竟你握刀的手,并不是你自己的手,借来的东西想赢我,还不够格。”
一声宛若雷霆霹雳,令烈饮脸色更加惨白。
凤凰台上月光正好,他握着一把断刀,整个人如同风中浮萍,失去了刀,便脆弱不堪。
烈饮回想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他经历了一场死战,可能是太年轻了,没能下了死手,却一时的心慈手软,丢了自己一条手臂,从那天起,他的道就毁了大半,那时的烈饮也如同现在这般,整个人陷入浑浑噩噩之中,仿佛丢失了大半的灵魂。
他的一生没有什么儿女情长,也没有喜欢的女子,他一生只是衷情于刀,可若是没了握刀的手,他也觉得自己如同废人,于是借酒浇愁了足足三月。
当他胡子拉碴的醉倒在一处陌生地方,他记得有个穿着黑色衣袍头戴诡异面具的人跟他说,可以让他的断臂重生,他信了,抓着最后的一根稻草,跟着对方去了一个隐匿的房间,对方要求他亲手砍下一个蒙着眼睛的孩童的手臂……不论中间发生了什么,最终他落刀了。
烈饮本以为自己为了成就先天道,什么都可以做,他给自己定下了这个心狠的目标,既然已经做了恶,那就再也无法回头,将所有都压在成就天王一刀上。
他连自己都糊弄了过去,也欺骗的自己都相信了。
为了执念,可以不顾所有。
在他又一次失去了刀的如今,再一次面临了同样的问题,所有被虚假粉饰的脆弱都再度暴露出来,血淋淋的伤口撕裂,如同一次诛心之问。
烈饮双眼一片朦胧,终于五颗否认的心底深处泛起了愧疚,为了刀舍弃了原则,结果也还是如此结果,再行无数的善,也盖不过曾经的一念之恶。
哪有什么功过相抵,只有将功补过,亡羊补牢。
他握住断刀,以迅雷之势斩断自己的左臂,断臂抛上天空,鲜血涌出。
烈饮脸色仍然惨白,可在断臂离开躯壳的刹那,随着疼痛而来的却是一种畅快。
他本该又一次断送了自己的先天道,却在心怀愧疚偿还罪孽的那一刻,整颗心澄若琉璃。
凤凰台上吹起夜风,断臂鲜血流淌,他站在凤凰台中央,仰头眺望明月,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很多,心头真的放下了什么负担,任由冷风吹拂,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了扑鼻的桃花香气。
唯刀而已的一生,可闻不到这样的香气。
我或许真的错过了很多,何必固执于一把刀,耿耿于怀了二十七年。
像个傻子。
没有学会怎么做人,怎么能学会如何用刀?
烈饮看向白泷,低声问道:“我可以给她道个歉吗?”
白泷问:“跪着?”
烈饮说:“可以。”
白泷挑眉,仅仅一句对话,他给人的感觉就已经变了。
烈饮平举断刀:“我还有最后一刀,或许这是最后一趟江湖了。”
白泷抬起手掌:“请吧,让我见识过你的天王一刀。”
烈饮浅呼吸,他单臂握住断刀,微微压低身形,往前踏出一步。
刀光显。
他即是刀。
在场宾客,或者长街之外,无数佩戴刀剑的江湖人都听到了刀鞘剑鞘中的兵器不断发出叮叮声响。
风璃和兰香雪压住各自兵刃,可太阿、承影仍然震颤不休。
秦不悔轻抚着莫邪,低声念道:“这孩子,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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