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我就像一缕烛火,手指轻轻一捏,山风轻轻一吹,便会熄灭。一旦公子哥哥走了,其他人谁会舍得自损修为,替我这个随时可能死去的人续命?”
“这也是南姐姐为什么和公子哥哥争论了一整夜,她不希望公子哥哥把我带上,带上我就意味着需要不间断的替我灌输真气,他将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还要面对独孤城的围追堵截,纵使是他也面临着生死危机……可公子哥哥决定的事,没人能改。”
“他还是独自一人,带着一个累赘,一步一步的走完了那三百里。”
“我不知道那一路上发生了什么,因为我只醒了几次,醒来时,或者白天或者是夜晚,但每一次都在赶路,只是偶尔在睡梦里会听到金属碰撞的声响,有马蹄声,野兽嘶吼,还有箭矢裂帛。”
“后来我曾经无数次的回想,当时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光景……”
“青年背着濒死的孩子,穿过山林,走过平原,踏过高山,越过湖泊,日夜兼程,七天七夜不眠不休,需要随时堤防和应付袭来的杀手刺客和盯着高额悬赏而来的江湖人,也需要不间断的向这个快死的孩子输入真气,保住她快要折损的心脉,竭力护着她不死。”
“可我不论如何回忆,都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样的一幕光景。”
风璃笑了。
笑着闭上眸子,有一滴晶莹落在酒杯里。
孟初雪怔怔的望着少女脸上的神情。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内心的所有感情都沉寂了。
原来她自以为看到的江湖风景也仍然只是表象,更加厚重更加深刻更加难以忘怀的铭记着的过往,才是她始终无法企及到那份高度的真正理由。
她无法想象,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意志力让青年背负着濒死的孩子,走过这万分艰难的三百里路,度过不能合眼的七天七夜,然后又以声名不显的江湖微草之躯,拔剑向高高在上的独孤城主,一剑斩开了天门,斩破了所有阴谋算计,斩断了多少仇恨的连锁,清了天地,结了江湖。
“所以,真的只有一剑。”孟初雪呢喃:“一剑也足够了。”
经过了七天七夜之后,精神和躯壳都濒临极限,或许他能出的也只有一剑。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一剑,若是失败了,他就会死在这座城里。
惊险到了极致。
从来不是说书人口中的那么缥缈写意。
是大丈夫仗剑而行的江湖豪情,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一剑终末。
那才是他么?
或者说,那也是他吗?
是懒散的抠门鬼,是学贯古今的才华横溢,是乘龙破云海放歌咏月的风流,也是但求问心无愧的侠之大者。
她快分不清了,她竟分的清了。
“后来呢?”小青问了句,她并未听过这些江湖事,也从不知晓这些白泷没跟它提及的过去。
“是啊,后来呢?”孟初雪也缓缓回神:“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心脉受损,只能靠真气续命,已经是严重到了极致,这该如何救命?
“心脉以心脉换,只有这一种方式。”乐然居士静静道:“风璃的命,是他换来的。”
“公子折了自己的剑骨,换了我的命。”风璃说:“他毁了全部修为,只为救我一命。”
足足半晌宁静。
这件事连江湖中都不曾流传,只有极少数人才知晓。
孟初雪骤然回想起之前那个校尉说过神魔莫问已经是个废人了。
顿时一阵电流顺着背脊流过,少女狠狠咬了咬舌尖,才确定自己不是听错了和做梦。
她喃喃道:“疯了吗?”
小青喷出一口青色火焰:“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兰香雪和其他人都这么讨厌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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