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没说话,一双眼睛却是放在了王曼的脸上,那张好看的脸几乎都变了形,肿胀不堪,还带着暗紫色的淤青,一看便知是有人拿拳头在她脸上招呼过,连嘴角都还残留着浅浅的血印子。
她撇过头,一点儿也看不下去了。
王曼却是喊:“嘉禾……,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压根儿起不到一丁点儿作用。
她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泄露一丝半点儿的愤恨抑或是悲悯,“你自做的好事怎么不自己收拾,当年倒是走得挺干净的,现在倒好,知道你还有这个女儿,便打起你心中的小九九了,是吗?”
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将苦水倒了出来。
嘉禾想不通,王曼当年离开的时候,真的是走得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还连带着卷走家中的大部分积蓄。
那晚,嘉禾一辈子也忘不了。
平日里相亲相爱的爸爸妈妈,而今规规矩矩地对立坐在小方桌前,桌上摆着的是王曼拿出来的一份离婚协议,有一份早已署上王曼的大名,剩下的就只剩嘉禾爸签字了。
而他迟迟不肯动笔,捏着笔的指尖都在泛着苍白。
而嘉禾在窗户的一角,目不转睛地盯着嘉禾爸的脸上,该如何去形容他那一刻脸上的神情呢,明明是平淡得如一汪清潭的模样,可嘉禾就是觉得他那一刻是极其痛苦的,宛如挖走了一块心头肉。
王曼手边放着行李箱,见着对面的男人还不肯动笔,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儿,签了我就走。我什么都不要除了该给我的钱给我。祝我幸福,离开你我马上可以投入我爱的男人的怀抱里了。再不用在这个家装模作样活着了,你知不知知道,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累很累,我做不了自己,我委屈不了自己去爱一个我不爱的男人,可是那么长的时间里,我都要假装爱他。我也忘不了从前你做过的那些龌龊事,我忘不了!忘不了!”
嘉禾爸的脸色陡然苍白,睁大了眼眸看她,眼中尽是不能相信,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到头来竟然是不爱他?他想笑,也笑出来了,那笑容中满是苍凉与嘲讽。
随后,嘉禾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嘉禾爸的声音,遥远而悲凉:“我签,你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王曼不屑地嗤笑:“这话应该是我来说,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马上就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人了,就羡慕我去吧!”
晚风习习,身姿绰约的女人优雅的推着行李箱朝着远方走去,不多久,女人身边便出现另一个男人,当着她的面就开始激烈地拥吻起来,甚至有擦枪走火的意味。
嘉禾看不下去,喉咙管上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恶心,她想,王曼对她的爱会不会也都是假的呢?已经无从追寻。
就当这件事情过去不到一天,另外一件犹如噩耗的事情降临。嘉禾爸所管理的仓库里有一批货物出现纰漏,因着货物的漏缺相当严重,部门的总负责人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嘉禾爸身上,一夜之间,嘉禾爸被免去了职位还赔了不少的钱去补那批货物的漏缺。
而那笔赔款的来源,嘉禾爸原本打算是自己出的,却没想到银行账户里的钱早就转去那个叫王曼的女人的手里,他不得不四处奔波找朋友借,才勉强凑齐。
嘉禾深深地记得那天是个大晴天,屋子里的电风扇嘎吱嘎吱的响,像坏掉了的乌鸦。
嘉禾蹲在客厅的冰箱旁,脸贴在上面,试图寻找一丝冰凉。而她的眼睛却是透过手指的缝隙去看,看嘉禾爸无力地倚在门栏上,脸上除了嘲讽之外更多的是愤怒,她听见他咬牙冷着声音说:“王曼,你真狠。”
王曼轻笑,说话时连尾音都上扬,昭示着她此时有多高兴,“嘉桓远,我也让你尝尝在绝望的滋味。是,离婚协议那里我是做了手脚的,你在生意上赔本也是我让人干的。怎么样,你体会到了我当初的那种感觉吗?真好。”
电话啪的一声被挂断,而后手机被他扔得远远地。
嘉禾看见他的身体顺着门栏一点一点的滑落,最后瘫坐在地上,一双苍老粗糙的手捂着脸无声哭泣。这是在嘉禾活了十八年的生活中,头一次见这个在平时生活中乐观积极,充满了阳光的大男人,她的父亲。几乎是像一个孩子一般哭泣,任悲伤在这不大的空间里蔓延。
她手足无措,怔愣了好久,才挪动脚步走向嘉禾爸身边,伸出双臂环抱住他。
她:“老爸,不论发生什么女儿都陪着你。”
第一次嘉禾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叫憎恨的情感,憎恨那个让这个家支离破碎的来源,那个名叫王曼的女人。
嘉禾爸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呜咽着声音说:“我的好女儿啊,让你受苦了。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很多人……”
未说完的话被淹没在哽咽之中,淹没在微风没有沉醉的夜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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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抬起的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在嘉禾说出这句话时,默默地低了回去。没想着要嘉禾来,这件事情原本是可以她自己解决。那天她找徐晋书借到钱后就打算趁夜离开W城的,可是出了W城的话,她该去哪里呢?人生地不熟,又没有朋友,况且外地的物资消费是什么情况?一切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再加上她借来的那几个钱算不上多,指望着能过生几天生活?
这么一想着,王曼也就打消了出W城的心思,在郊区租了房子,为的就是离赵志刚远一些,不会碰到什么麻烦。可她还是算漏了,赵志刚以前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是现在再怎么不济,要他以前的那些朋友们帮他找个女人这么点儿小忙还是可以的。
赵志刚风风火火地找到她的时候,就是一顿狂风暴雨般地疯打,嘴里还骂着难以入耳的脏话。
“臭婆娘,你还想跑,我告诉你,你生是我赵家的人,死是我赵家的鬼。”
“你当初勾引我的那些姿势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贱货。”
“快给我钱,跟我回家!”
王曼难以还手,男女之间的力气本来就悬差大,她哪里承受得住。好在到一个转角的时候,碰到一个花瓶,她想都没想直接照着他的脑袋上砸,这才得以解脱。
一缕血迹顺着赵志刚地额头慢慢滑下,王曼吓了一跳。
赵志刚刚好也去摸额头那一处的濡湿,气得脸色发青,眼睛里喷射出来的怒气恨不得将王曼烧个片甲不留,“你居然敢打我?王曼,你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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