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败全在此一举,他失望地站起身,语气冷冰冰,“行了,秦关,看样子你根本不打算坦白,带走吧!”
两个年轻警员过来搀扶秦关。
秦关的两只胳膊被一左一右大力钳住,这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那个酒鬼父亲死死攥着他的两只幼嫩的胳膊,铁钳一般又狠又重,他拼命挣扎也挣不脱,他头顶上,父亲那张喷着酒气和恶臭的嘴兀自笑着,跟老师解释:“实在是没办法,不是我不给他念书,是他妈妈需要人照顾,我不得在家的,我得出去干活挣钱不是吗,我要养他们娘俩啊!”
他的人生,曾踏在绝望的边缘。
如今也是。
“不——”秦关嘴唇翕动,试图挣扎,“等一下……”
老何举起手,示意两个警员停止动作,他的眼睛直视着秦关,他的呼吸已经屏住,他的拳头也已握紧。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秦关惨白的脸上,期待从他的嘴里吐出他们一直想听到的那几个字。
秦关大口喘气,瞪大的眼盯着老何的双目——从老何第一次去观澜庭,秦关就默默地查清了这个人,何志胜,四十五岁,在市局刑侦大队一线队员中年纪算顶大了,比大队长更为年长,但混到今天仍旧是个副的支队长,听说他学历不高,升职全凭硬本事,而他的硬本事,就一个,“勤”,什么案子他也都是一个字,跑,跑嫌疑人,跑线索,所有可能的不可能的嫌疑人和线索,他一概不放过,不辞辛苦地一趟一趟地跑,挖。
大概因为性子倔,又成天不着家,他早离婚了,唯一的孩子也跟了前妻。
一个独居的了无牵挂的有的是时间精力却十分固执难对付的家伙。
秦关直视着对方略略浑浊的眸子,那两颗深黄色的眼珠在皱纹的掩护下,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寒光,深幽如潭的寒光。
那寒光让秦关仿佛再次回到小时候,秦关仰头,酒鬼父亲咧着嘴,呲着一口黄牙笑,但他眼底一片冰冷的寒光。
这寒光一如从前,即将将他推入深渊。
他根本无力抗拒。
但,秦关竟在这深渊边缘摇摇晃晃地站定了。
他深呼吸,眸子仍旧对接着老何的,缓缓开口了,“等一下……我想去一趟卫生间,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吐。”
他这话一出,对面那两颗深黄色的眼珠里,寒光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失望,愤怒,恼恨……
果然。
秦关笑了。
他高大的身躯倚着右边那个年轻的警员,看着老何,他笑了,放松地笑,放肆地笑,嘲讽地笑,开心地笑,得胜地笑——他悬在嗓子眼的那颗心已然安稳地跌落回去。
假的。
他看出来了,什么“尸体找到了”,假的!
他们在演戏。
他们之前所做的那么多铺垫,那么多,一步一步的暗示,明示,威吓,就是为了在这一刻彻底击破他的防御,一举攻下他。
因为他们手里没有证据,他们找不到戚敏——秦关哈哈大笑,笑得更欢,笑得全身的冷汗一阵阵发凉——他是个专业的刑事犯罪律师啊,他跟警方打交道又不是一天两天,他怎么会忘了,警方可太擅长打心理战了!
这是老何的“攻心计”,好悬,他就差那么一点点,就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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