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转头去了警局。
蒋舟已经戴上了手铐,剃短了头发。
接连几天的东躲西藏,让他看上去像只阴沟里的老鼠,狼狈不堪。
我看着他,神色麻木:「为什么你没死?」
他看着我,眼神躲闪。
可竟习惯性地,还想摆出父亲的架子。
「蒋蕊,你怎么说话呢,我是你爸爸!」
「你也配?」
你也配。
你怎么配。
一阵强烈的反胃感冲上喉部,我弯下腰去,剧烈地干呕着。
那天的血红色,永生永世存活在我记忆里。
我是如此地厌恶、甚至憎恨他。
可偏偏,我的身体里却流淌着他的血脉。
我从未感受过这样剧烈的疼痛,它在亲眼所见至亲被残杀的麻木后迟滞而来,却更加汹涌猛烈。
几乎填满了我浑身上下,每一寸血管,每一处骨头的缝隙。
我想用我毕生所学的,最恶毒的词句骂他。
可张口,只能吐出带着破碎哭腔的哀鸣。
「还给我……」
你还给我。
把妈妈还给我。
4
其实后来,随着我渐渐长大,家里的日子也在变好。
这主要归功于我妈。
她勤劳又能吃苦,和靠着家里的资源坐吃山空的蒋舟,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越来越不解,她为什么要和蒋舟在一起。
又为什么,迟迟不肯和他分开。
十五岁那年,我以全市第三的成绩考进了省重点高中。
我妈很高兴,提了个蛋糕回来,问我想要什么礼物。
我看着她,认真地说:「你可以和蒋舟离婚吗?」
我妈的笑容僵在脸上。
一旁的蒋舟暴怒地掀翻了蛋糕,指着我妈冷笑:「这就是你用老子的钱养出的好女儿!」
他摔门而去。
我盯着一地狼藉的奶油,良久,抬头看向我妈。
又问了一遍:「和他离婚,可以吗?」
那时我处在最敏感易怒的青春期。
对于这个早就腐烂的家庭,还在努力维持着祥和的表象,只觉得荒谬不堪。
我烦躁地,急不可耐地想要毁掉这一切。
可我妈只是垂下眼,避开了我的目光。
「你爸他……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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