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聊天是不是就可以不学数学呢?”我问他。
“你以为只有你才能陪我聊天吗?”他笑着反问。
“对啊。以前你家里不是只有一个人住嘛。”
“谁说的?”他依旧笑,喝了一杯红茶。
“我猜的。”
“如果在陪我聊天和学数学之间选择,我宁愿你现在立刻去学数学。”夏墨没有接话,又把话题转移到最初。
“你太过分了,我是你的课代表诶。”
“课代表就能要挟老师吗,那我宁愿把课代表换掉。”他依旧笑着。
“你烦死了,陪你聊了这么久,数学作业还没写。”
“数学非常重要,知道吗。”
“分科时我就选文,不怕。”
“文科生也要学数学。而且,数学对于文科生来说尤其重要。虽然你现在住在我家,可我毕竟是你的老师。”夏墨板起脸来。
“好的。”
“如果实在写不完也无伤,明天我会跟你的数学老师请假。”他笑得有些狡黠。
与夏墨相处得时间久了我才发现,其实他并没有我所预想的闷。只是我总觉得他心中隐藏着一些没有告诉我的事。我没有问他。因为我想,大概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熟络到推心置腹的地步吧——可我都已经把自己内心最大的秘密袒露给他了。难道我们之间的付出注定是不对等的?我有些失望的想,却总也不想得出结论。
在学校里,夏墨依旧不善言语,除了讲课之外,便呆在办公室里看书。对他有了些了解之后再看这些便觉得是件那么容易理解的事,他不愿与不太熟悉的人讲话——尽管他的职业要求他每天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可他以沉默反抗,如此而已。
在夏墨家的平静生活持续了一个月。
这一月我没有回家,也没有想我的母亲。
直至我听到她的死讯。
她死去了,是因为酗酒过多,歪歪扭扭地走在街上,高跟鞋却忽然断了。她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马路沿上,被人发现时,已经断了气。
对此我并无太多伤感。
是夏墨替我料理了母亲的后事。不知情的邻居们还夸我自立自强。听起来实在可笑。
接下来,我卖了房子,从夏墨家搬了出来。
对此,夏墨本是反对的:“你母亲不在了,也没有其他亲人。我是你的老师,住在我家非常理所当然。”
“我在你家得了一时,能住得了一辈子么——我总要为自己的生机考虑的。”我的语气又变得很冷,我能听出来。
“就算你说得对,”夏墨说,“那你的生活来源呢?难道你要出去打工?”
“有什么不可以?”
“要知道——你是未成年人”夏墨的语气很强硬,“以后你的生活费由我负责,就这么说定了。”
“怎么可能!”我大叫:“你是我的老师,你只有教育我的责任,我怎么可能让你支付给我生活费,我还不起的!”
“说不定以后我也会穷困潦倒,或者遇上什么灾祸。你偿还的机会有很多。”夏墨的嘴角挂着一丝笑容。
我制止了他的言语,并默认了他的规划。
是谁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如果上帝以后让夏墨受伤,只是为了让我偿还自己欠下他的恩情,那我宁愿从未认识过他。果真如此,他也不会受那么多苦。
我从夏墨家搬出去,住在了自己租来的一间小房子里。日子一下安静了,我又恢复了每天不言不语的日子,但我却觉得有些孤单。我开始怀念起和夏墨在一起的日子。他的言语,他的神态,还有他抽烟时出神的表情,这些都让我觉得那么生动而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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