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霍医生以后,天渐渐亮了。
常舒然肉眼可见的心情愉快,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陈皮见状,便问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常舒然摇头,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罢,拽着陈皮的衣袖走。
陈皮挑挑眉,没说什么,跟着她走。他想着,自已总不会被她坑了吧。直到看见熟悉的少女正在河边洗衣服,他才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脸上浮现尴尬的神情,他抽回自已的手,低声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陈皮认出,洗衣服的人就是自已曾经有过朦胧好感的春四。
说来也好笑,何止春四认识他,他们一家都认识他。他当即想到自已的糗事,连声道:“我不去,我不去。”
常舒然停下脚步,对陈皮笑道:“不是吧陈皮,你害怕了?”她原先以为,陈皮的胆子大,脸皮厚,想不到他也会觉得害臊啊。
陈皮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道:“笑话,谁怕了。我就是懒得搭理那群人。”他嘴上否认,身体却很诚实,时时留意码头的动向。看过原著的常舒然知道,他主要是怯春四的爹,那个高大勇猛的长江纤夫——他怕人家带着纤夫队伍抱成团地揍他。
常舒然推着他,道:“走吧,大爷。我保证你会平平安安地去,完完整整地回来。”陈皮瞪了她一眼,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过去。
春四就在河边洗衣服。许是因为好事将近,她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欢快,即使是在做活计,还可以愉快地哼歌。她听见常舒然地声音,惊喜地抬头,道:“是你呀!”她放下湿漉漉的衣服,把手上的泡沫冲洗掉,然后迎上去。
常舒然冲上去,给了春四大大的拥抱。春四不住地问她近况,怜惜地摸着她的脸,道:“比上次来时瘦了不少。”常舒然把另一个包裹交给她,春四接手,觉得沉甸甸的。
“怎么这么客气,还带礼物来?”
常舒然道:“姐姐不是要走了吗?我准备的东西,你准能用得上。”春四来了兴趣,想要打开。常舒然阻止了她,告诉她人多眼杂。春四想着,确实是这个理,便点点头,让常舒然先去篷里坐。
“还没吃过吧,我那儿还有鱼,可以熬点汤。”她又道:“对了,我听我爹说,岸上最近不大太平,你一个人还是要注意啊。”春四说完,见常舒然不住地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不禁捏捏她的脸。突然,觉得有一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心里不大自在。
四处寻找,才发现就是跟在常舒然后面的人。她眼睛一眯,觉得有些眼熟,过了一会儿想起来,叫道:“是你这个臭流氓!”说完,以保护者低姿态把常舒然拽到自已身后,对陈皮喝到:“走远点,不然我就叫我爹了。”
春四只怪自已太松懈,和小姐妹聊天,忽略身边的危险。在她看来,这个曾经举“一百文杀一人”招牌的陈皮,就是她爹口中的“不太平”。陈皮有些恼怒,想出口呛她,见常舒然在春四的背后不停地给他打手势,让他后退。陈皮嗤笑,最终向后退了几步。
“咳咳,春四姐姐,其实他是我带来的。”常舒然悄悄地揪了下春四的衣服,小声地说。
“什么?”春四眉头一拧,眼睛瞪大地看着她。“你是说,他逼你带路?”
常舒然见误会闹大了,别说春四,就连陈皮也震惊地看着她,连声道:“不不不,我是说,我是故意带他过来的。”她见春四仍旧不解,道:“其实,他是我表哥,我来这儿就是找他的。现在相认了,我们要一起去长沙了。”
“就算他是你亲哥,那也不能啊!”春四皱眉道。陈皮一身戾气,看着就不是个好人。他没钱,要是看上了常舒然的钱怎么办?要是钱花完了又要怎么办?常舒然好不容易才过上稳定的日子,可不能被这人祸害了。
想到这里,她瞪了陈皮一眼。她见陈皮面色不善,心里有些慌,但是对常舒然的关爱占上风,使她仍旧站在常舒然的面前,挡住一切。常舒然心里一暖,道:“姐姐别担心,我哥人不坏,就是脑子……”她指了指脑子,继续道:“他从小就觉得自已可厉害了,以为自已是大罗金仙下凡。之前举那个牌子,也是被人忽悠了。你看,有谁真找他做生意啊。”
“你是说,他……”春四半信半疑。她瞅瞅这人,行动如常,压根看不出异样。
“千真万确!你想他以前,是不是路也不好好走,说话颠三倒四的?都是他病了。自从觉民药房的医生给他治好了,就正常多了。”常舒然道。春四这么一听,觉得有几分道理。现在的陈皮,穿着打扮比以前整齐不少,虽然还是凶,但是没以前那样吓人。
陈皮耳朵灵,听见那两人的对话,拳头握紧。既不能张口反驳,又不想再听下去,直接走了。常舒然见状,就想叫住他,无奈他走得太快,只好作别春四,道:“春四姐姐,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随后去追陈皮。
“唉,你们……”春四想叫住他们,但是陈皮走得快,常舒然的速度也不赖。她心道奇怪,记忆里的常舒然似乎身体不太好啊。
*
常舒然虽然追上陈皮,但是他显然不想和她说话,一直冷笑。
她叹气道:“皮皮,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编排你。”她故作可怜地低头,道:“可是我也是有苦衷的啊。”说罢,她用手帕擦脸,道:“春四姐姐一家都对你有意见,我只是想让他们对你改观。我要是和你离开了,总不能不告而别吧。”
“那你也不能……那样说啊。”陈皮见她的样子,心里的火气虽然消下去了,但是还是对她的行为不满。
“那能怎么办?我难道要告诉他们,和我同行的人脾气不好,喜欢斗鸡,还举过杀人的招牌?”常舒然反问道。陈皮听了,沉默一会儿。常舒然抬眼看他,见他眉头紧锁地想事。知道他的想法必然又跑偏了,心道这招果然有用,不由得嘚瑟。
突然,陈皮看着她,眼睛里满是认真。常舒然吓了一跳,以为他是发现了,刚要开口,就听他道:“我承认你说的有理。牌子我扔了,它现在没用。斗鸡坑我也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了?”
陈皮看了她一眼,随口道:“杀秦淮死了,别的鸡没意思。”他见常舒然还想问,便转移话题,问什么时候走。
常舒然笑道:“就几天的功夫,我把一些事处理掉,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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