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握着藏在袖子内的双手,浅浅笑道:“看着小官人一身的书生气,对这些释义能够一次听明白,应当也是一个细致之人,这察觉人心,小官人应当比老朽更加清楚才对,又何必来为难老朽这个外人呢?”
楚王便低下头。
店家撑着膝盖起身,旋即又合起双手,朝她语重心长道:“离别没有什么难的,难的是不能相见,以及夫妇间能否足够信任,年轻人,不要哭的太早,往后还有一大把的光阴呢!”
“老汉,你怎么跟大相国寺里那个老和尚一模一样!”
店家便回转身,抬头看着小六子,心里暗骂着年轻人怎么这般没有礼貌,但脸上还是透着和善,对其微微一笑,“老和尚说的可是大相国寺的智真长老?”
说漏嘴的人捂着嘴,“你怎么知道?”
店家笑眯眯道:“老朽时常去听长老说法,长老说老朽贪欲太重成不了佛!”
重金答谢将那店家送走后小六子走回楚王身旁。
“阿郎,我看那老汉就是来骗钱的,说的头头是道,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诓骗之术。”
楚王起身,将那湿衣扔给了小六子,又将花和信双双收起,轻轻吐了一口气,“洗好了就赶路吧,不能误了去岐山的行程。”
“哦!”
午膳过后,乌云散去,大雨得以停歇,阴沉消退后的天空变得极为明亮。
“阿郎,雨停了!”小六子将拿出的伞收起。
楚王走至茶馆外的院子,深吸了一口气,大雨过后,空气中弥漫着甜润,空山新雨后的景色,望之畅然。
“走吧!”
店家从内走出,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向下望去,一边摸着长须,一边朝院中笑道:“虎豹斗兮熊罴咆,禽兽骇兮亡其曹。王孙兮归来,山中兮不可以久留。”
《招隐士》的尾句回旋在庭院,楚王回转过身,惊的抬起头仰视,旋即朝前一步作天揖道:“心中所结,豁然开朗,得遇高人指点,是晚辈之幸。”
车马渐渐远离,店家回到茶馆内,伸着懒腰躺下,眯眼唱道:“桂树丛生兮山之幽,偃蹇连蜷兮枝相缭。。。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
“员外,那个人是谁啊,出手还真是阔绰。”茶博士掂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
店家一边摇头一边用手指轻轻敲打着翘起的膝盖,“他是官家之子,楚亲王!”
茶博士擦茶壶的手一抖,差点没拿稳将茶壶摔了,店家便慌忙道:“这个壶可值一两银子呢,摔了扣你工钱!”
茶博士笑眯眯道:“这不是没摔嘛,”旋即十分震惊的凑上前,低声道:“就他们那几个人?可官家的儿子怎么会出现在京城外呢,而且看样子他们是要往西边去。。。”
店家睁眼,“昔日龙下清冷之渊,化为鱼,渔者豫且射中其目,可谓是白龙鱼服哟!”他又侧头道:“官家的儿子又怎么了,官家的儿子犯了错难道就不用受罚了?”
“那您怎能肯定他一定就是楚王,万一是哪家相公的衙内公子也说不准呢?”
店家伸手朝跟前的茶博士额头间轻轻弹指,“小子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千人千面,那位少年年纪不大城府倒是深得很,且旁边伺候的那位,并不是男人!”
茶博士回忆今日的六个人,四个身材魁梧应该是随从,一个唇红齿白,气度不凡应该是主人,另外一个年纪与他差不太多的应该是他的伴读或者贴身侍从之类的,里面并没有女子,他便疑惑道:“不是男人,可明明进来的是六个人都是男人没有女人呀?”
店家看着茶博士,“不是男人,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女人了!”
茶博士挠着后脑勺,想不通店家的话,不解道:“不是男人,可不就是女人了么。。。”
“孤陋寡闻,你不知道宫里的中贵人都不是男人吗!”店家坐起,“亏你还在东京城待过呢,你见过谁家衙内出门会带太监?”
“莫说是家中没有,若非王侯,便是有也不敢使唤,而当今太子在开封府,赵王在枢密院,就只剩了一个楚王刚刚被撤了大理寺的职,虽说赵王也大婚不久,但赵王老朽是见过的,而且那般年纪,不是楚王还能有谁呢!”
“既然知道他是官家之子,那您怎敢还跑过去。。。”
店家笑眯眯道:“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总离不开情。欲二字,像他这种新婚还不满一年,一离别就对新妇思春的少年,往往都是因为那温柔乡里的缠绵悱恻让他舍不得离开,他那不舍全身上下都刻着呢,哎,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等你有了娘子,你便知道了!”
“原来如此,员外真是聪明绝顶!”茶博士竖起拇指,崇拜的看着自家老大一流的骗术。
店家便冷脸看着他,摸着帕头内的光溜溜的头,微微浅笑,“滚一边去!”旋即将帕头戴正,伸着懒腰躺下,“这楚王出手,可比赵王大方多了。”
茶博士走后,店家从嬉笑中沉下了脸,朝门外看去一眼,旋即闭上眼睛缓缓躺下,“可莫要真学了王孙,最后成了魂兮归来哟!”
直至夜深,更夫的铜锣声传入府内,书斋内的灯仍旧亮着,女使入内,瞧着趴在书桌上睡着的女子,很是心疼的上挑着眉,“姑娘怎的可以在这种地方睡呢。。。”
她欲要走上前唤醒,却被身后的喜春拉住,“姑娘思念过重,如今好不容易入睡就不要扰她了。”喜春便转身将衣架上的大氅取下,走到椅后将其轻轻盖到萧幼清身上。
“这三伏天的,姑娘怎么还抱着一个手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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