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衣司女史便将九翚四凤冠奉上。
“沉吗?”
卫桓所问之话徘徊在萧幼清心中,“六年前我屋中的女使也说过同样的话,妾回答的是,你看着这凤冠好看却不知它有多沉重,如今已过去六年,担惊受怕的六年…”萧幼清抬头看着楚王迈步上前,“便是天塌下来也不觉得沉了。”
楚王戴上宫官奉上前的梁冠,轻轻拍了拍萧幼清的手背旋即握紧,“我不会让天塌下来的。”
大殿内空旷森严,各角都有镇殿将军守卫,官吏将幄次内的册宝奉至大殿的褥位上,偏殿里时不时有声音传来,宫女与内侍们小心翼翼的看护着皇帝。
等候的人招来内侍,小声道:“若是陛下不能主持便去请皇后殿下出面。”
“是。”
日晷的针影子慢慢移动,至一条刻线上时乐正撞黄钟之钟,殿庭起《干安》与《坤安》之乐,换了朝服的内侍便将皇帝带往殿庭所设的御座上,老皇帝坐下后见到百僚竟无丝毫反应,冕旒下已经见不到黑丝,目光也变得呆滞。
除却新官殿庭内有半数老臣已经有一年之久未曾见过皇帝了,储君的册封礼上竟有官员涕泪。
太常博士走上前引宰相吕维在御座西阶解下佩剑以及靴子,吕维走到御座前跪拜接旨,“陛下圣躬万福!”
吕维抬起头见皇帝没有反应内心挣扎了一番后闭眼再次颤抖着磕下,“侍君二十六载,今受重任必不辜负陛下所托,臣定会辅佐好皇太子殿下。”
皇帝只是手持玉圭端坐着没有任何反应,吕维便起身朝台下高声宣制道:“册楚王桓为皇太子!”
立于殿门前的二人拜下,起身后步入殿庭,皇帝的眼神突然变换,远远望去令人胆颤,抬起的一只脚便也犹豫不前,皇太子身后还跟着东宫从官,太子止步从官们也止步,此时百僚的目光都往南门望了过来。
萧幼清看着她眼里突然生出了一丝害怕,她知道不是害怕此等场面,而是害怕那御座上已对她没有威胁了人。
萧幼清伸手搭上她持桓圭的手,这才使她缓过神继续朝前,宫县起《明安》之乐。
殿内殿外都有带甲的禁军守卫,长矛折射的光分外刺眼,秋风渐生吹起华服,大臣们头顶太阳亦不敢多言。
“今日风和日丽看来连老天爷都道喜,下官也恭贺国舅爷呀。”武臣之列与萧云泽并排战位的武将端持着笏板奉承道。
“我不知何为喜,但你们若能将这十二分心思都花在效忠两位殿下之上,国朝必定四海升平。”
侧头的武将微微一笑后将头转回笑容也渐渐收起。
吕维从东阶下走到太子位以东的地方面朝南道:“有制。”
皇太子与太子妃及东宫官朝皇帝跪拜,百撩也随着一起。
中书侍郎将册案抬至吕维东侧,吕维抬手,两册并立让他为之犹豫。
“殿下说不必全念出,但是两册都得念。”
吕维便将两册都拿起面朝东跪下宣读,“门下。。。…册楚王桓为皇太子。”
“门下……册楚王妃为皇太子妃。”
皇太子与太子妃跪受册,交由一旁的右庶子置于右边的案上,中书侍郎授宝玺,二人再次跪受,交由左庶子置于左边的案上。
受册宝后再拜皇帝,皇太子拜下后起身亲自将太子妃扶起还未等后续便自行解剑独自从西阶走上御座,众叩首的臣工亦有胆大不怕死的抬起头窥探。
太子至御座前出乎意料的跪下,“大人真痴也好假痴也罢,这是臣作为人子最后一次跪拜,以报大人二十三年来的养育之恩。”纵有千般恨,万般不愿,眼前之人至少在幼时给了她栖息之所,没有让她夭折于世。
一阵秋风吹起冕旒,似瞧见皇帝双目微红,持笏的手也开始颤抖。
从东阶下来,百官起身,内侍将剑重新奉上,中书舍人与太子中允分别压着册文、宝玺先行退出。
“走吧。”卫桓牵起萧幼清的手,“适才我见着陛下。。。我一直担忧他是装疯好等到今日册封典礼上当众反对,如果是那样。。。”卫桓看着晴空万里的天色,“就真的要血染罗华了。”
奏乐声响起,百官称贺,“恭祝陛下万福,皇太子殿下皇太子妃殿下千秋。”
出殿门后乐止,乐正撞蕤宾之钟,起《干安》之乐,几个内侍便走近御座搀扶着皇帝离开。
但皇帝似乎不愿意离开,任几个内侍如何哄劝皇帝仍是不肯动身。
台下的皇城司禁军纷纷紧了紧握刀柄的手,大庆殿的城楼上亦有戍守的禁军,早在昨夜宿卫之前便已经换了防。
位于右侧武臣前列的殿前都指挥使端着笏板眯眼看向皇帝,弓箭手伏于墙下,听候指挥蓄势待发。
皇太子踏出殿门后便止步不再向前,背对着大庆殿似在等什么。
大臣们都在等皇帝离开,烈日灼心照得银甲发亮,见台上的皇帝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底下的臣子纷纷揣测议论,“陛下如此,莫不是御体康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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