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着脸,抬手轻轻一挥,手中的簪子便被丢了出去,“不过是一个簪子,有何稀罕?改日本座送你一支更好的。”
玉汝恒却顺着他的话,“原来厂臣那处有许多好簪子?”
季无情面容一僵,“想要簪子,本座自然会赏你。”
玉汝恒觉得再聊下去,便是自个找死,她垂眸应道,“奴才谢厂臣赏赐。”
季无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上前,抬手便要拍在她的头上,也不过是转瞬的想法,这个小家伙,还真是牙尖嘴利,一点都不吃亏。
她暗助云景行一事,季无情自然是如实禀报与申屠尊,而申屠尊已然知晓,却不为深究,他犹记得当时申屠尊那嘴角玩味的笑意,也许,申屠尊所了解的比起他来更多。
这些时日,玉汝恒的动向他了若指掌,难道是他了解地还不够?只是,为何要将心思放在一个小掌印身上呢?
玉汝恒见季无情只是立在她的面前,沉默不语,她亦是立在一旁,抬眸看了一眼铁笼内雪豹正将头贴在铁笼上,一顺不顺地看着她,她朝着雪豹露出一抹淡淡地笑容,这里面透着几分的宠溺。
有些时候,她觉得动物比起人要简单得多,人心险恶,逃不过一个贪字。
季无情在沉思的时候,恰巧撞上玉汝恒那一低头的温柔笑颜,他冷沉的双眸闪过一抹幽暗,这样的笑容,干净纯粹,不掺杂任何的杂质,他的心在此刻莫名地晃动了一下,他惊觉不妙,收敛了心神,仰头干咳了一声,“本座有一事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厂臣请问。”玉汝恒收回视线,恭敬地立在他的面前。
季无情负手而立,侧眸瞟了一眼铁笼内的雪豹,“那夜,你是如何驯服它的?”
玉汝恒淡淡地抬眸,对上他探究的双眸,轻启薄唇,“心。”
她之所以能够驯服雪豹,是因为,这雪豹本就是她的宠物,而且,这宠物是那人送给她的礼物,他们将雪豹放养与雪山之巅,突然有一日,雪豹失踪了,玉汝恒派人前去寻找,始终未果,未料到,雪豹竟然在大骊国皇宫,一个人即便变化了容貌,可是,灵魂是不会改变的,而雪豹认得她的双眸,熟悉她的气息,自然而然地认出了它来,故而,她说这是心,是她与雪豹之间的心灵相通。
“心?”季无情直视着玉汝恒的双眸,他有着短暂地停顿,这个字甚是陌生,更显得甚是沉重,他自入宫之后,便已经无心,一个无心之人,又怎会懂得这“心”的真正含义?
玉汝恒是有心的,只是,她的心只用在她所关心的人身上,帝王无心,只因,他们害怕被心迷失了双眼,害怕被利用伤心,所以,才收起了心。
她身为暗帝时,也将心收了起来,才会将那人远远地推了出去,将所有关心她的人都关在了心门之外,可是,如今,她想试着用心去感受一下这世间,用心去建筑自个的城堡,可惜,能够让她用心之人却不曾出现。
季无情收敛起思绪,怔怔地盯着她,“你可曾对谁用过心?”
“奴才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身份卑微的奴才,又有何资格对谁用心?”玉汝恒垂首低声回道,只因,她想要用心之人早已经消失不见,杳无音讯。
“最好不要用心,否则你会跌入万劫不复之地。”季无情抬眸看着远方,语气透着沧桑,似是在对她说着,却也是提醒着自己。
几番的周旋,玉汝恒却对季无情有了更深的了解,他是有秘密的人,而且,深藏不露,城府极深。
季无情收起眺望的眸光,觉得今日他的话有些多,许是许久不像这般与人交谈过,险些失态。
他看了玉汝恒一眼,抬步便向外走去。
玉汝恒垂首道,“奴才恭送厂臣。”
季无情踏出乐趣园,抬眸看着眼前的一切,眸光透着深邃,径自离开。
玉汝恒入了铁笼内,雪豹迫不及待地冲上前来,蹭着她的官袍,嘶嚎着,撒娇意味甚浓。
玉汝恒轻抚着雪豹灰白相间的茸毛,在与季无情的话语间,却勾起了她的思绪,她低头抱着雪豹的头,脸颊贴在他的双眼上,嘴角低喃着,“也不知他如今在何处?他可是知道你被抓到了这里?”
如今天色渐暗,朗月清风,玉汝恒眉眼含笑地看着雪豹,有时自言自语一番,有时却只是看着它发呆。
一道清冷的身影倒映在身后的回廊一侧,身影被月光拉得极长,却看不清楚他的容貌,而他驻足良久之后,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玉汝恒如今的内力只够逃命,还未修炼到家,她自然感应不到那股故意隐藏的气息,一阵冷风吹过,吹散了她胸前的青丝,她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便转身看去,不过是竹影婆娑,柳絮飘荡……
玉汝恒在适才季无情将那簪子拿出的时候,便已经知晓那簪子话语间的意思,那看似不过是一支装点华丽的翡翠簪子,不过却蕴藏着很深的含义,只有深谙朱钗簪术的行家才懂得,一般人是不懂其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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