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绵绵,各家烟囱炊烟袅袅。
路过几户人家,姐妹俩踏上斜坡石阶,林玉兰左右瞄了瞄两旁杂乱的灌木和各种树,没发现人影才放心地压低声音说话。
“姐,刚才黑脸汪怎么又把你骂得跟孙子一样,我都不敢进去…”
“没什么,就是思想观念有冲突。我们出身不好,再犯个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大队和公社不会放过咱们。他一个生产队长压不住,所以急。”
“怪不得你跟个狗腿子一样讨好他呢…嗐,那管什么用,不还是照样被骂得满头包。”
“啧,住口吧你。”林玉珠堵心得很,拒绝跟插刀小能手继续交流。
想搞投机倒把,首先要搞定生产队长,不然请不到假,说什么都是白搭。
憋着嗓子茶里茶气叫他毅哥哥,撒娇不成反被喷。
宋钢铁太特么难撬了!
林玉兰蹲下身子掏草鞋里的小石头,抬头的时候眨巴眨巴眼睛,“呃…姐,你裤子脏了,得亏有蓑衣挡着。”
“糟了,凳子!”林玉珠猛然一惊,立即转身往下走,“你先回去,我很快回来!”说完跑下石阶往生产队办公室狂奔。
一路上不停祈祷宋钢铁最好不在,刚冲进院子就刹住了脚步,尴尬到极点。
那条长凳在水沟里。
宋毅蹲在水沟边上,手里抓着一把稻草,正在往凳板上撒草木灰用力擦洗上面的血迹。
他抬头看过来,林玉珠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指指长凳,“呃…那个…”
这种古板的传统男人很忌讳这些,她宁愿自己洗。
宋毅比她更尴尬,喉结滚动,恼羞成怒地瞪她,“又回来做什么!还不滚回去吃饭!顺便好好反省你那个作死的想法!”
林玉珠摸摸鼻子,老老实实转身走人。
行吧,都要脸,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
下雨天,衣服很难晾干。
林玉珠只有三条单裤,全上了晾衣竿。
方淑慧的裤子穿在她身上有点短,她也没得挑。
提了篮子垫上稻草,从陶罐里摸了十二个鸡蛋出来,又从另一个小瓮里把最后一点炸酥角子用两张草纸叠在一起包起来折好。
转进灶间,她把篮子放在灶台上掀开上面的布给方淑慧看。
指指坐在灶膛前烧火顺便烤裤子的林玉兰,做了一个背在身上的动作,又往西面指了一下。
方淑慧在围裙上擦干净手,拆开草纸包看了,折回去,又数了鸡蛋,点点头。
林玉兰伸长了脖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姐,你们比划啥呢?那个炸面果子还有吗,给我来一点呗?”
“宋毅的姐姐把你这身体从河里捞起来一路背回来,我得去还人情。面粉和油都是金贵东西,过年炸的,也不是用来做零嘴的。就剩这一点,你就别馋了。”
林玉珠挽上篮子盖好布,出了家门往西边的小路走。
陈家住得偏,绕过几条乡间小道和种了菜的自留地才看见那个孤零零的土坯房。
比林家还要破旧,墙上的白灰已经斑驳发黑,檐下挂着干辣椒串和黑褐色的菜干。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娃蹲在檐下剥笋,一身衣裳脏得灰扑扑的,头大身子细,头发稀疏发黄。
见有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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