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沙拉、比萨、鸡腿还是汉堡,所有的食品材料都一是一、二是二地可以看得很清楚,而这种包子,那里边各种各样的馅儿,你完全不知道它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也许是文化上的不同,欧美人喜欢坐在街头吃饭,中国人则热衷于在包间里划拳;欧美的政治家喜欢到处出头露面地竞选,中国的领导们则更喜欢把权利的游戏玩耍在大幕的背后;欧美的多数食品制作者喜欢把各种材料堆积在在面食的上边烹饪,而中国的很多厨师更喜欢把各种口味的馅儿包在面的中间,然后放进冒着蒸汽的大锅里去蒸。 看着有些犹豫的托马斯,坐在一边的张雪笑道:〃嘿,臭狗屎,你别那么害怕的。实践一下,来,像我这样。〃说着她把一个包子一口呑进了嘴里。 不远处的理查德伸过头来问:〃张小姐,你叫托马斯什么?〃 托马斯推了理查德一下,说:〃去,生吃你的大蒜去,那是我和张小姐之间的秘密。〃 理查德与生硬的中文对着周围的几个中国人用汉语说道:〃我的老板,张小姐,有秘密。〃 几个中国人好奇地笑了。 张雪的脸有些红,但她很快地就把话给叉开来:〃赵书记,听说上午你们是用着字典谈判的?〃 赵书记笑道:〃什么谈判,一帮子人在那里猴吃麻花。要说互相学习、互相沟通还差不多。你还别说,和托马斯他们这些人呆一上午,比我们大学里学一学期,那英语都有长进。我想德卡先生和老理的汉语水平可能也有提高。〃 托马斯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用手指了批自己,用中文说:〃我。不。说。〃说到这里,他想不起来了,于是从放在身边的皮包里摸出一个软皮笔记本来,翻了两页后,指着一句用英语音节标注的中文用汉语一个字一个字向外蹦着说:〃我们需要把问题搞清。要清楚。〃 听着托马斯说的中文,谁也不明白他在说着什么。 见状,托马斯有些窘,他像是求助似地看着张雪,又用中文说道:〃很多问题,需要清楚。清楚吗?〃 毕竟是有过学习语言的专业训练,张雪看着托马斯,笑了笑,用英语说:〃我想我大概地明白你说的意思,你是不是说,双方需要进一步沟通才能把许多的问题搞清楚。〃 托马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见鬼,如果上午有你在的话,我想我和中国人之间就不会经常为了一句话的意思而常常要花十分钟的时间了。〃 〃那好吧,那我们吃完饭就开始干活吧。〃张雪说。 〃对了,〃托马斯想起了一件事情,他的眼睛看着赵书记他们,嘴却冲着张雪说:〃请问,你抽烟吗?〃 张雪摇了摇头。 〃太好了,我又多了一个同志,为了提高工作效率,你能不能向在坐的其他人提个建议,下午在小会议室开会的时候,如果想吸烟的人,是不是能够到室外去吸。〃 〃我也怕那些喜欢吸烟的人。他们熏了你一上午,是吧?〃说完张雪转过脸看着赵书记他们,用汉语说:〃你们上午一直是在会议室里吸烟的吧。我最怕你们这些老烟枪了。我希望,从下午起,所有想吸烟的人最好不要在小会议室里吸,实在忍不住烟瘾的话,就请到会议室外边去抽。赵书记,你看行吗?〃 〃这种要求当然是合理的。〃赵书记当即点头说:〃我这里绝对的没有问题。〃 就在这时,托马斯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来电显示,是一大堆他过去从未见到过的长长的号码,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从中国境外打来的电话。 他赶紧站起身来,来到室外。 听着亨利的声音从万里之外传来,托马斯显得非常的兴奋:〃我这里当然是中午了。中国和我们美国不一样,这里不分夏季时和冬季时,也没有什么东部时间和西部时间,一律用北京时间。不过,我觉得,这也很好。中国人的时间概念就是以不变应万变。这一点,我到觉得美国人应该向中国人学习,为了节省因为季节变换而多出的那一点点的能源,结果我们美国人常常因为时间变动而闹出更多的问题,付出了更大的代价。昨天晚上我本来想给你们打电话的,但我现在所在的矿区要求这里的人必须到一个专门的电话上去打国际长途电话,所以就没有打,就是那个铅锌矿呀,我来这里已经一天多的时间了,还好,我现在正在试图了解一下中国方面对我们克莱尔公司的产品有什么意见与建议,正在与他们的沟通之中,一会儿我们双方还要去谈的,等我回到松阳市后,我会将这次的访问情况做一个备忘录,然后传给总部的,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语言方面的问题,你知道,我一句中文也不会说,一个字也听不懂,那个希恩又出差了,说来你也许不相信,我真的准备过些时候,下决心学习一点中文了。你们那里现在怎么样?可以想像得出来,大老板不这么说,他就不是大老板了。这不是夫人来不来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其实我到真的更愿意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你也有这种感觉吗?其实在更多的情形下,她们女人带给我们男人的是烦燥,说句实话,世界上的男人都是很贱的,寂寞了想女人,而女人真的成天晃在身边了,却又想着一个人独处了。什么?她什么时候来?好的,现在波特兰的时间太晚了,我会给她打电话的。〃 回到小会议室里,办公桌已经收拾得很干净了。 双方很快地围绕着托马斯希望了解的情况,谈了起来。 在会谈中,一些技术和设备上的专有名词,刚开始也让张雪在翻译时感到有些困难。但她有一种能力,无论词汇或概念,只要澄清一次,再重复一遍,基本上就记住了。此外,在翻译当中,她很少出现那些语序与逻辑上的错误。 托马斯一边翻着他带来的问题单询问着,一边低着头记录着。其实只要语言上不出现许多混乱,克莱尔公司希望了解的问题提得清楚,自然矿务局方面的回答也简单明了。加上,会议室里没有那个多烟雾,很快地,托马斯就把矿务对于克莱尔几年来的服务情况,以及他们提出的一些希望、建议与要求记录了下来。 一个多小时高效率的会谈之后,托马斯把笔往桌子上一扔,两只胳膊长长地伸向左右,身子晃动着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见状,很多中国人都笑了出来:〃这些老外也跟咱们中国人一样呀,来不来的也爱伸个懒腰什么的。〃 托马斯不解地看着对方。张雪把中国人的看法翻译给了他,托马斯笑道:〃不管在文化观念和生活习惯上有多大的差异,世界上人类的多数生理习惯都是差不多的。就跟世界上所有的狗和猫的食物和生活环境不一样,但是他们的叫声和动作都大同小异的。〃说着话,神态完全放松的托马斯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右臂顶在了自己的下巴上,左手指在上边揉了起来。 张雪先是把托马斯的话翻给了中国人,然后突然又用英语问:〃你是拉大提琴还是拉低音提琴?〃 托马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张雪的问题,当他意识到张雪的问题时,却见理查德和几个中国人都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了会议室外,你抽我的烟,我送你的火。而那个张雪却和那个头顶有些秃的党的官员走到了会议室的一角小声地商量着什么了。很明显地,张雪在冷静地说着什么,而那个书记却有些激动地摇着头。他不清楚这些人正在说些什么。 无聊之际,托马斯开始用手中的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胡乱地划着。奇怪的是,他的眼前突然再次地出现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尽管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这个小小的会议室,这张大大的会议桌,周围传来的那一阵阵悄悄地谈话声,是他过去完全没有经历过的,但他的眼前还是出现了一种他过去好像来过这里,并且也是做在这个位置上,面对着这样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划着、划着,一会儿划出一段安德鲁。韦伯的歌剧的幽灵,一会儿划着安托尼。德沃夏克的B小调大提琴协奏曲的第二个主题。渐渐地,他的耳朵里开始出现了某种幻听,随着手上的五线谱在笔记本上的急速地划动,他开始听到自己的琴弦和亨利的伴奏在一点点地变成了罗斯托罗波维奇和霍洛维茨两个人之间那近乎于完美的和声。对了,到了这个音乐小节时,远处将会有一个凄凉的双簧管漂过来。 然而,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后却漂来了张雪的声音:〃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正在纸上写着德沃夏克的大提琴协奏曲的第二乐章的大提琴的声部。〃 托马斯慢慢地转过身抬起头来,他愣愣地看着张雪,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懂音乐?你看得懂五线谱?〃 张雪点点头,说:〃没有想到臭狗屎也喜欢音乐呀?〃 托马斯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拉住张雪的手,说:〃你竟然知道,我刚才写的是德沃夏克的大提琴协奏曲?〃 托马斯的神情吓了张雪一跳,她赶紧甩掉托马斯的手,说:〃你干吗这么激动呀。你以为中国人都不懂音乐吗?〃 〃可你竟然看得懂五线谱?〃 〃我呀,五岁的时候,坐在钢琴边上,看得最多的就是五线谱了。〃张雪说。 〃你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学钢琴了吗?〃托马斯像是发现一个新的动物品种似地看着张雪。 张雪笑了笑,说:〃五岁开始学习弹钢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在松阳市少年宫里,很多这么大的孩子都开始学习弹琴了。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呢。〃 托马斯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皮肤白里透红的妇人,一时间竟像不会说话似的。 〃怎么了?托马斯。〃张雪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你这样,周围的人会怎么看我们呢?〃 托马斯慢慢地坐了下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在这么一个荒凉得几乎连树都不生的矿区里,居然有人知道德沃夏克,还知道他的大提琴协奏曲。〃 张雪用一种平静的口气说:〃关于音乐,我可能不比那些职业演奏者了解得少。比如你刚才写的这首曲子,尽管它是在一###六年三月由英国皇家乐团在伦敦首演的,但在德沃夏克去世的十年前,布拉姆斯看到了他的这首作品之后,就曾惊叹道,我要早知道大提琴协奏曲能有如此的魅力,我怎么可能把这个机会留给这个捷克人呢。〃 托马斯已经被眼前的这个奇特的中国女人完全的折服了。他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他开始相信,这一切可能不是真实的,可能又是自己的那种经常出现的感觉在影响着自己。亨利与自己已经合作了这么多年了,可他很少对一些乐曲的背景有着如此深刻的了解。甚至自己也不可能像面前这个异国的少妇那样,把首演的日期准确地表述为某年某月在什么地方由什么乐团进行的。是的,此时此刻,整个世界开始变得如此的苍白,因为在所有的视线中,在所有的听觉里,只有一个词,在那里回荡:不可思议。   。。
《夺标》第二章23
赵书记建议他们离开前最好去和周矿长打个招呼。 于是,张雪和托马斯来到了矿务局办公楼的一个面积巨大的办公室里来与周矿长道别。 周矿长拍着托马斯的肩膀说:〃以后没有事情常来玩呀?〃 张雪翻译的时候,想了一下,对于中国人的这种客气,外国人是很难理解的。按照意思直接翻译过去的话,他们美国人恐怕会很困惑的。于是她看着托马斯说:〃周先生欢迎你经常地来这里。〃 托马斯点头道了谢。但是他的心里并不非常的明白,离开的时候,为什么还要特地的和这个矿区的主要负责人打招呼。 赵书记坚持让矿区派一辆小车送他们回松阳。 〃小车快。〃赵书记说:〃现在走,回到松阳去不误你们吃晚饭。〃 从办公楼里走出来,张雪一再地叮嘱着让矿务局尽早地把有关招标的技术参数和设备规格报到经贸委来。 来到车前,赵书记请托马斯先坐进车,而托马斯则坚持让张雪先坐进车。 〃老赵,我建议未来一段时间里,你们矿务局干脆派一个专人来我们经贸委,和我们一起做招标书。〃张雪一边回头对赵书记说着话,一边坐进了小车的后座上。 说着话,赵书记又拉开了车子有右前门把托马斯往里请。看着托马斯怀里抱着一个皮包坐进司机的旁边时,赵书记又觉得不妥。于是他又把托马斯请出来,让他坐到后面和张雪坐到一起。 托马斯有些莫名其妙地被书记安排到了后座上。 然而,看着张科长和老外坐在后边的位子上,前边只有司机一个人时,赵书记又觉得不妥,于是他随机地指示着一个矿区的干部陪着司机一起送一趟客人。 于是一个托马斯没有见过的人坐在了汽车的前排。 车子开动之后,车里车外的人互相挥手告别。 托马斯伸过身子对坐在前边的那个陪他们一起去松阳的干部说:〃你好,我叫托马斯。德卡。〃说着他伸出手去。 那个坐在前边的人连忙笑着伸出手来,与托马斯握了握,接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摇了摇手,用中文讲:〃对不起,我不会讲英语。〃 托马斯看着张雪。 张雪说:〃他说他不会讲英语。〃 〃他的家也住在松阳吗?〃 张雪摇摇头说:〃不,我想他是送我们回松阳的。〃 〃不是有司机送我们了么,他是保镖吗?〃 张雪咯咯地笑了起来:〃他怎么会是保镖呢?〃 〃那他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呢?〃 〃不是跟着我们,而是送送我们,我想这可能也是赵书记的意思。对当地的人来讲,这也是表示一种客气和尊重的意思。〃 托马斯耸耸肩膀:〃有这个必要吗?就像我们刚才离开时专门去一趟这里管理者的办公室和他告别一样。〃 张雪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你去过日本吗?听说那里的很多礼仪也让初次到那里的人感到有些难以理解。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化,中国这么大,事实上每个地区也都有自己的文化。〃 听到张雪的话,托马斯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有点感慨地说:〃我很少碰到过知识面像你这样宽的女人。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音乐方面知识的呢?〃 〃从五岁起,我就坐在了钢琴的前边。我跟你说过的。〃 〃你的家里是从事音乐的吗?〃 〃我妈妈在中学里教音乐。〃 〃你曾经说起过,你的父亲是湖南人,他已经不在世了。对吗?〃 张雪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脸部线条坚硬的外国人,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的记忆力真好呵。〃 〃你学习钢琴是受到你母亲的影响,对吗?〃 张雪点点头。 〃你的父亲也是从事音乐工作的吗?〃 〃不,不,他是一个翻译家。〃说着张雪默默地看着车窗的外边。 〃你有兄弟姐妹吗?〃见张雪一时没有反应,托马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说:〃对不起,我是不是问得太多了。〃 张雪的目光从窗户外边收了回来,她盯着托马斯看了一会儿。当她觉得已经把托马斯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时,她起来突然习惯性地撅起下嘴唇来吹了吹落在脸上的头发,然后用很快的语速说道:〃是的,我有一个姐姐,现在在上海生活。她是一个作曲家。我的丈夫和我一样,原来也是学的英文,现在在松阳工作。那么德卡先生,你呢?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呢?你有兄弟姐妹吗?〃问到这里后,她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看着张雪笑得那么快乐,托马斯慢慢地也跟着笑了起来,笑了很久之后,托马斯伸出自己的一个手指来,说:〃对不起,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的钢琴水平怎么样,能做一般的伴奏吗?〃 〃业余的时候,我经常去市文化馆给孩子们的舞蹈和唱歌伴奏,给其他的乐器伴奏,过去在省城的时候有过。〃张雪依然有意地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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