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双成的冷喝滚滚回荡在风中,响亮而痛苦。梳雪连声娇笑,在狂烈的剑气缝隙中左右躲避,在眼瞅着冷双成追逐她上了一棵大树后,突然回身一笑,手中宫绫迅如闪电击出!
那道白色宫纱脱手飞出,嗤的一声划开夜色,笔直如标枪,刺向冷双成胸膛。
冷双成在横枝上急切一翻,避开了电光火影,谁知脚尖刚刚落到树面,梳雪正等着她闪躲,将第二道宫纱疾厉挥出,缠上了她的脚踝。
所有一切均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高手相搏一招都不能大意。
梳雪格格一笑,运劲将绫缬呼的一卷,带动冷双成身躯倒如栽葱落下。冷双成挥剑疾扑,剑芒一闪,斩掉柔韧飘带,风筝般飘向梳雪。
两条身影一前一后落下,梳雪宛如穿花的蝴蝶,轻灵翻飞,冷双成双眸赤红,长发纠乱,破损的衫角猎猎飞舞,衬着她的红色剑芒,就像是浴火而生的凤凰。
“一定要杀了这个畜牲,哪怕和她同归于尽!”她的眼前浮现众多冤死的脸孔,心中的怒火拔地而起,气势高涨!
梳雪诡魅一笑,瞳仁突然一暗,转变成幽幽碧色。
冷双成心如鼓捣,血液里似乎爆炸开来,汩汩跳动有声。眼角触及梳雪似笑非笑的面庞,她猛然冷静醒悟:夜色已临,梳雪开始利用猫头鹰家族的技能,间接会逼迫她烧灼全身。
时机刻不容缓。
冷双成紧咬银牙,手中长剑遽然一横,剑光如瀑布一般飞泻,一道夺目的红光从她手中腾起,游龙般刺向梳雪面目。梳雪大惊两掌交隔,剩余的最后一点绫缬崩得笔直,化做一柄利剑回刺冷双成胸膛。
宫纱噗的一声没入冷双成前胸,冷双成右腕一翻,趁着这一间隙,运足十成功力,凌厉持剑横挑。
红色剑尖掠过一点寒光,皎如明月划过夜空。
梳雪连声惨叫,串串血珠滚落,源源不断渗出她的眼角:“冷双成!你这个贱人!”她双手紧捂眼眶,凄厉的呼号响彻四野。
冷双成面容狰狞,趁她巨痛之际,再运起全身所有力气,凝力狂劈一剑!
剑气纵横如匹,云霞千绽,一篷红光形成梨花杏雨,径直扑向前方的荒玉梳雪。
影之光华,誓死一击。
梳雪听闻风声,扭动腰身轻云般飘掠,只是眼盲看不见,冷双成寒毒之霜越涨越亮,一击必杀时,带着摧枯拉朽的霸气!
她的身躯刚刚躲过剑气,只听见轰鸣不断,前胸后背突然阵阵剧痛,感觉有无数细石砖块震伤了穴位,簌簌扑入了她的身体!
原来这才是惊骇一剑的奥义,算准她的退路,用猛烈剑气劈斩大地,震飞沙砾,隔空打穴,摧毁一切!
荒玉梳雪侧躺于地面,凌乱发丝沾满了血迹,形成一缕缕肮脏的细流,披挂冲淌在脸庞上。她大口大口喘气,眼眶下布满妖异的红块,斑斓抖动,像是振翅采花的血色蝴蝶。
整个人了然无生气,如同一只待宰的白羊。
冷双成咳嗽一声,喷溅出大口鲜血,勉力以蚀阳支撑她的身子:“刺你七剑还没死,果然是个祸害。”
梳雪嘶嘶吐着血沫子,微动唇形:“冷双成,别得意,我知道你现在气力耗尽,鲜血长流,差不多也要死了。”
“我不会死。”冷双成冷冷一笑,挣扎着摸出一颗“定心丸”服下,说道,“我还有心愿未完成,我也不想死。”
梳雪微微吸气,身躯虚软如线,弯曲地盘成弧形,不知她想起了什么,竟低低地哼起歌曲来,字句模模糊糊,语声隐隐不清。
“绵绵春雨……懒洋洋……先生不来……不起床……光着脚踝……荡溪水……夕阳返照……紫藤花……”
冷双成拖动蚀阳,一步一绊朝她挪去:“荒玉,我知道你输得不服气……你之所以会输,是因为你太过贪婪,想变成男身来增加功力,而我又刚好知道你的罩门。”
梳雪努力扯出一个冷笑的弧纹:“少说风凉话了!我刚才那必杀一招是‘玉女投梭’,练了整整十四年!每一个起剑角度、对手变化都算得清清楚楚,只是没料到你这个疯子,用身子夹住我的攻路,再趁机刺瞎我的眼睛!”
“说得好,归根到底是你不了解我这个人。”冷双成一手不断抹去血沫,咳嗽着蹒跚而行,“猫头鹰家族效仿夜枭独行,全身上下练得柔韧无比,却练不了唯一的罩门——眼睛。你就是猫头鹰家族里的人。我来自前唐,早已知晓这个秘密,如果你不着急变身,说实在话,后面也不会发生一串子变化,我根本很难打倒你。”
冷双成挪到梳雪身边,双手使力包握蚀阳剑柄,手臂颤抖,剑尖寒光凛凛,正对梳雪颈项:“我不会给你解释其他的秘密,即使要下地狱,我也要你做个糊涂鬼。”
“清清竹林明月光,杜鹃声声花断肠。往昔如茵绿草,今日兵燹焚烧……”
清越的夜空中传来低沉悦耳的歌声,字正腔圆,吐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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