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寒冬,原本青暮的群山被浸染上一丝白霜,冬河之上薄薄的一层寒冰噼啪碎裂,这犹如尖刀一般的寒冰,眼观刺骨,触及割肉。
北丰干冷的气候冻得人不由的想要活动筋骨。苏少阳坐在马车里手上揣着一个铜制的手炉。车外护卫霓裳驱赶着车马。只是渐入南境,气候逐渐湿冷。二人每每行到一处水源便停下来歇息。
路途漫漫,共是将近一千里地走了接近半个月这路途竟还未过半,二人还在北丰境内。
“咳咳咳……”苏少阳咳嗽了几声,搓了搓火炉,轻声道:“霓裳,还有多久。”
“公子,在车里坐好,不要出来,要是染上风寒就不好办了。”
“不碍事,那么冷的天,不出来活动下,人估计都僵成尸了。”
苏少阳披着大袄,走下马车走了几步,随后走到火堆面前探出手烤着火随后笑着说:“霓裳,你知道为什么人在年轻时都活泼好动,年老时大多看起来稳重了些许?”
霓裳拿着木棍整理着火堆,思索道:“兴许是人经历的多了,也自然稳重了。”
这种无聊又没有营养的话题,对于一路行来护卫的霓裳似乎也是习惯了,这位小主子,总是冷不丁的问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鬼问题,又阴森又抓狂。
“与经历或许无关吧。”苏少阳笑道:“也许是人老了,为了对抗寒冷,不得已,不想动了呢?”
“公子……”霓裳不禁莞尔:“此等说法从未听闻,但也不无道理。”
霓裳见此有些狐疑地看着苏少阳,心说这主子的脑疾难道是自小就有的吗?
“道理,都是先辈总结出来的。只不过……”苏少阳想了想又道:“就怕这老天爷啊,不跟你讲道理……”
苏少阳想到兄长已故,眼角泛红,先前最后一次兄长上山看望苏少阳还是去年冬日,不由的心中感慨。旁边的霓裳见此也开始惆怅了起来。
“公子,世子已故……还望公子惜身,世子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公子你如此吧……”
看来,或许是因为家中变故才让苏少爷如此惆怅而又“开悟”,霓裳虽然年长,但心思单纯。很多事情她也懒得去琢磨。有什么烦恼,提着剑出去找师兄打一架,似乎也就解决了。
苏少阳点了点头,随后道:“算命,或者说是道士,其实说穿了,和你们见到的常人无异。也并无神妙之处。”
“都是先人总结出的道理,然后再揉捏精简成一套能够传承千年的方法论。原则上来说,是为了趋吉避凶。”
苏少阳语气颤抖,也不知是因寒冷导致的,还是因为激动导致的。
“公子,霓裳依旧还是不懂,这究竟和世子的死,有什么干系?”
“举个例子。”苏少阳拿起一根木棍解释道:“你看到这根木棍,我把它丢进火里,它会怎样?”
“烧成炭?或是……”霓裳本能地回答道。
“或是点不着。”苏少阳继续道:“再或者一不小心原地被土埋了,然后来年发了芽?然后二十年之后变成一棵大树?”
“这木棍已是死物,何以重新发芽?”霓裳不解道。
“不……”苏少阳摆手道:“不管如何,木棍的最终结局,不管是多么的离奇而令人惊叹,其结果都是可以被接受的。如果一根死木棍无法重新长成大树,那么一百万根呢?一亿根呢?万万亿根呢?”
霓裳点了点头。
“公子,我好像有点明白了。”霓裳认真的回答道:“木棍的发展趋势,以及未来的结果,都是在木棍可能的结果之中。”
“那么……”苏少阳阴冷的一笑,这一笑便是和他朝夕相处的人都不曾见到在他的脸上竟然有如此阴骘之色。
“如果木棍放火里烧了三天三夜,拿出来变成一根冰棍呢?”苏少阳缓缓又道:“其实变成冰棍我觉得也在常理之中,毕竟还未脱离‘棍’的物体形态,”
“如果这木棍……变成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烤鸡呢?”
霓裳双瞳一缩,饶是习武多年心智坚定的她也被苏少阳这冷不丁的一句话给吓到:“公……公子……”
“我大哥的死,以及王冲的死,和木棍变成烤鸡没什么区别。”
“那么这其中是否有人为的因素?”霓裳认真的梳理了下思路后道:“如果这根木棍被人偷偷换掉呢?”
“那还用说,肯定是人为的,只不过恰恰丝毫没有找到一丝端倪能证伪这推论。”
苏少阳见此也懒得解释,他不耐烦地道:“霓裳,把你的剑借我玩玩?”
“不……”霓裳下意识的护住了手中的剑。
“呵呵……”苏少阳大笑道:“田间孩童尚可拿着木剑嬉笑玩闹,我苏少阳为何不可披甲持剑?这合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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