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裴睡了不是很安稳的一觉。
有人出现在梦里,顶着柔软的黑发,和湿漉漉的一双眼。
像是被雨淋湿了的小狗,眼睛很大很圆,瞳仁黝黑,很乖,又透着可怜。
姜裴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像咬了一颗泛青的葡萄,心里酸胀得很。
不该看的,他在梦里对自己讲。
于是抬起手,遮住了那双会叫人动摇的眼睛。
可没有用。
那点酸蔓延着,侵蚀皮肉,搅得心尖都微微发麻,像是破了洞,掀开了口,冷风顺着灌进去,一下下地叩在内壁上,“笃笃”地轻响,叫人不得安宁。
清晨,姜裴勉力睁开眼,只觉得眼仁酸痛,心脏在胸膛里砰砰地跳,头昏沉沉的,半点都不似休息过。活像是昨夜谁趁他睡着借了这副身体去蹦了一宿的迪。
他难得地犯了起床气,被子踢去一旁,抵着枕头万分不情愿地打了两个滚,又拽过来蒙在脸上,自己和自己较劲。
意识稍稍回笼后,他才察觉,梦里的声响并非偶然,一直空着的隔壁的确有细微的声音传来,不算大,也没什么规律,混杂凌乱的脚步声,人来人往。
是有人在搬家吗?
姜裴对新邻居没什么兴趣,也懒得多去探究,拨拉开枕头,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去捞床头柜上的手机,脚尖探下去,翘着,去够昨晚被自己踢出去的拖鞋。
一只在床尾,另一只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他翻腾一会儿,没了耐心,啧了一声,干脆光脚踩着下了地。
按亮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大约是那一夜光怪陆离的梦的缘故,才醒得这样迟。
好在公司里没什么亟待处理的要紧事,只有一个叫人见了便要头疼的沈助理。
昨夜在梦里被迫看了这人一晚上,白天睡醒了还要到公司接着看。
姜裴花了两秒钟时间思考,紧接着就决定翘班一天。
才不是为了避开某个人,只是行使作为老板的特殊权利而已。
即便没有沈澍的到来,在阳光明媚的周五上午呆在家里躲个懒也是一件叫人无法抗拒的事情。
姜裴将手机静音,丢回床头,脚步轻快地去了厨房。
早餐机在住进来的第一天购置进门,端正地摆在案前,包装盒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浮灰。
他难得地起了些自己动手的兴致,松松地挽起衣袖,从角落里翻出来一袋干净的一次性手套,拆开后戴在手上,开始费劲巴拉地拆包装盒,将早餐机从里面抱了出来。
说明书是贴心的绘图版,放了许多款三明治的制作方法,附着的图片新鲜诱人,姜裴看着,就觉得十分满意,在里面挑挑拣拣一会儿,最后选中了一款虾仁滑蛋。
十分钟后,他认识到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
冰箱已经一周没有补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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