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时,万千念头闪过,让她应接不暇,只能呆愣愣地躺在那儿望着那和蔼的老妇。
“行了,醒了就好!”正发着呆,旁边忽然冒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一把把那老妇人给扯过去。
旋即,一张眉目沧桑、花白胡茬的老头子来到了她身边,似乎有些厌烦又有些无奈地说着:“你说你一个女娃子寻什么短见?哪个女娃子长大了不是要嫁人的?”
还没等心月反应过来,先前那老妇就哽咽着一头把那老头子给撞开了,哭哭啼啼地嘶哑着喉咙吼道:“这话你也好意思说?闺女不是你亲生的?就二两银子卖给了那王猎户家冲喜?那王猎户躺了那么多日子眼瞅着不行了,咱闺女过去还不得担一个扫把星的名儿?你让她日后咋过啊?”
老妇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一行哭着一行说着,听得心月一头雾水。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什么冲喜?什么猎户的?
那老头子听了老妇人这话,明显地不高兴了,压低了嗓门吼着:“真真是妇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我但凡有一份能耐能让闺女去冲喜?你这话说得也忒狠了些,这怎么能叫卖?闺女嫁过去可是他们家的媳妇,堂堂正正的三媒六聘的。都是你这老太婆,要不是你这张嘴,闺女能这样?”
老头子一边说着一边气哼哼地又坐回到门槛上去了。
两个人正争执着,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傻呵呵的笑声:“娘,娘,我要媳妇,我要媳妇!”
心月讶然,朝门口望去,就见一个穿着白麻布无袖坎肩、黑色大裆裤子的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闯了进来,胖胖的圆脑袋上一双呆滞的小眼睛,泛红的酒糟塌鼻子下一张歪斜的大嘴巴,说笑着嘴角已是留下了涎水。
那老妇人忙迎上前去,一把就拦着那肥胖男人,哄劝着:“栓子,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待屋里别出来吗?”
“我不嘛,我不嘛,屋子里有老鼠咬我!”那男人竟像三岁孩童似的扭股糖一样往那老妇人身上蹭去。
老妇人赶紧搂着他,轻轻地拍了拍,“好孩子,不淘气。等你妹妹嫁了,就给你娶媳妇!”
这一句话哄得那男人开心不已,抱着老妇人就是一阵猛搓:“我要媳妇,我要亲嘴嘴。娘太好了,娘太好了。”
一边的老头子望向那男人时,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疼爱,却是朝老妇人说道:“你看,不让闺女冲喜,咱这根独苗怎么办?总不能让咱老李家断了香火!”
老妇人转过脸来望着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呆呆发愣的心月,抹了一把泪,小声嘀咕道:“只是到底委屈闺女了。”
老头儿听了这话面色一沉,双手摊开,冷笑几声:“还不都是你,养了这么个傻儿子?”
老妇人一听这话顿时哑口无言,看向心月的眼神满是伤痛和无奈。
心月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心里算是隐约明白了一些。
再看看那老妇人老头子和那个傻儿子三人的穿着,实打实的一副古人装扮。
这不是拍电视剧,更不是拍电影。她清晰地记得自己明明是被车给撞上了,那股痛彻心扉的感觉仿佛就在刚才。可是现在她虽然浑身酸软,但是并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
再看看自己躺的这间风一吹就簌簌往下落土四处漏风的茅草屋,还有伸出来的这双骨瘦如柴的小手……
妈呀,她这是活脱脱地穿了啊。
李心月再也受不了这个打击,双眼往上一插,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的李心月,真有点儿无语问苍天。
看了那么多穿越小说,人家穿到古代不是大家闺秀就是小家碧玉的,为何她偏生穿成了一个要靠卖了自己给傻哥哥娶媳妇的可怜小姑娘身上?
呜呜,她到底做了什么遭天谴的事儿了?
看看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明显就是营养不良。再看看自己躺的这个地方,除了四面泥墙和自己身下这张似床非床的东西,看来真的是家徒四壁了。
还没容得她悲伤感叹,外头就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和大声喧哗声。
她倒不觉得什么,可是那老头子和老妇人都变了脸色。
本来是坐在门槛那儿闷头抽着旱烟的老头子,把烟锅子从嘴里抽出来就朝门槛上磕了磕,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叫道:“妮儿她娘,快,快给妮儿穿上喜服!”
一边就去扯那傻儿子的胳膊:“咱们到外头去看花轿好不好?等明儿也给你用花轿抬个媳妇过来。”
傻儿一听媳妇,立即就颠颠地跟着老头子去了。
这里,老妇人也顾不上淌眼抹泪地,三两步拧着身子就从屋角一个破旧的箱子里翻出一套艳红的衣裳来,来到心月身边,一把拽起她,三下五除二扒下她身上那套白色的、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补丁的麻布中衣,开始左一件右一件往她身上套衣裳。
心月心内急吼吼地问着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她还没弄清什么事儿呢?这就要把她给嫁了吗?
哦,不对,刚才听老妇人那口气,应该是把她二两银子给卖到一家猎户家冲喜去了。
万一,那猎户还是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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