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劳之下,他忘了二娘是个阴狠又细心的女人。
纵然有麻子等人帮忙,还是忙了一个多时辰才把这么多孩子喂完。
二娘靠在门边问,“浑三儿,你不是最讨厌婴儿吗。”
李仁沉下脸,“我是讨厌,也不至于看着满屋子小孩儿饿死完。”
“东家也许有什么事,这几天顾不上我们,也顾不上生意,等他空闲下来,孩子饿死完了,你怎么交代。”
“饿死完?照这个遗弃的速度,没多长时间就又送来一屋子。”
“见着东家了?他怎么说的。”
李仁没吱声,二娘沉着脸转身走开。
但她没闲着,去找麻子,问清原来浑三儿跟本没见着东家。这银子是在赌坊中赢来的。
赢了钱小三爷没如往日给大家买吃食,却买了草料。
这前后的做派着实让二娘起疑。
此时,李仁本该哄哄二娘,可他自己也心烦,想带着账本离开这种又脏又臭,整日被屎尿包围的生活。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却苦于见不到胭脂,像被绳子拴住的千里马。
二娘是趟着泥走完的四十年人生,什么烂脏都见过,杀了胡子后,她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她开始回忆浑三儿到收容处从头到尾的行为。
他付出了什么?
一点点银钱,哄得她开心。
他得到了什么?
借由她的手杀了胡子。
那他为什么要除掉胡子,他为什么要跳到胡子屋里,冒着奇险翻找东西?
难道真如他所说,只想看看胡子收了多少银子,找到胡子勾搭女人的物证,为她打抱不平?
这世上哪来这无缘无故的好?
除非他想要的是别的东西。
是什么呢?
他一直在找什么?
账册!
浑三儿几乎拆了那房子,就为找那个账本子!
二娘惊出一身汗,那东西上记着出“货”日期、数量。
虽说那东西重要,两人接手收容处也需要用,但他那表情跟杀人要逃走似的急慌慌。
还有,找不到东西时的失落,几乎如同被抽了骨头似的坐在地上,丧气无比。
真真太可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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