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一直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四年前,很幸运地匹配上了,手术很成功,外婆终于能够离开病房,离开医院弥漫的消毒水味,在太阳底下生活,那时候他和钟晖一同站在病房里,外婆牵住了她孙子的手。
那件事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他甚至对过去十年的自己产生了怀疑,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应该和家人划清界限,他是不是应该拒绝还父亲欠下的高利贷,是不是应该拒绝支付外婆的巨额医药费,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这个家庭弄得一团糟,沉重的责任几乎把他压碎了。
但是后来,他想,如果人生重新来过,他还是会这样选择的。
他狠不下心,这是他一生悲剧的症结。
他一直想问问她,为什么那个时候不选择他……但现在看来,已经没必要问了。
人各有命。
当初的选择,就算知道背后的隐情,于事又有何补呢?他不期待从她口中听到什么解释,她也不需要解释什么,从她选择钟晖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就已经没有亲情了,现在他想来见见她,只是因为她是他母亲的母亲。
“保重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柏舟的嗓音有些沙哑。
“嗯、嗯……”
“他听不见,外婆,您点点头吧。”楚子郁扶住她。
“……”
老太太浑身一震,像听到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一样,脖子弯折成近乎可怖的弧度,直直地仰脸看向柏舟,柏舟脸上浮现出类似遗憾,又类似无奈的神色,他点了点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
曾经抛弃的外孙不幸失聪了,是一件值得流这么多眼泪的事吗?
他发现这些人真的都……很虚伪。
以为这点眼泪能够挽回什么吗?
不过是自我安慰,自我感动而已。
“……”
“外婆,您别哭了,我好不容易把他哄住,他身体不好,要是把他惹哭了,我会很难办的。”
楚子郁当惯了上司,和人说话总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虽然他并不是有心,语气也尽量放得轻柔,但平时挨训挨习惯了的职员都怕他板着脸说话,更何况是一个老太太。
“他……耳朵……怎么坏的?”老太太颤声问。
楚子郁闻言沉默片刻,还是如实告诉她:“拍戏的时候出了意外。”
“那、那以后怎么办?”
楚子郁不假思索:“我会照顾他一辈子。”
“你是他的……丈夫?”
“我们结婚三年了。”像陈述一个真理一样,楚子郁对此坚信不疑,“我们很相爱,我会给他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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