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蕊当时只觉得脑瓜皮发麻,整个人站都站不住。她用手掌杵着柜台,大颗的眼泪落在了玻璃柜台上。
有一本武侠小说,那里面的主人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的亲人居然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于蕊和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药店里的人好言相劝这个莫名其妙哭泣的女人,一位保洁大姐嫌弃地擦着被泪水弄湿的柜台,自认为小声地抱怨:
“真烦人!”
于蕊回到家,拿着这些中药质问白迎华,得到的是白迎华的坚决否认:
“你自己没奶怨谁?胡搅蛮缠!我是孩子的亲奶奶,我能干出那种事?”
韩遂回到家,于蕊又向他倾诉,没想到,韩遂和他妈的说辞一样:
“这事妈给我打电话说了,老太太可伤心了。于蕊,你没奶不能怪我妈呀,人家辛辛苦苦照顾你月子,你怎么还反咬一口呢?你是不是有点产后抑郁啊?”
于蕊撕心裂肺地哭泣,像个疯子似的嚎叫,把小婴儿吓得哇哇大哭。
夜晚,白迎华把小婴儿抱到了自己那屋,对韩遂小声地说:
“给你创造条件呢,赶紧的,生个二胎。你不想你爸再有个啥好歹吧?”
深夜,揉着于蕊依旧丰盈但是没有产出的乳房,韩遂极尽温柔地在于蕊耳边说:
“有了老二,你就又有奶了。”
于蕊就像一具丰满的尸体一样,任人摆布。
事后,于蕊连夜在网上下了单,给女儿买了奶粉和奶瓶,用光了自己存折里的钱。
第二天一大早,白迎华果真熬了一锅小米粥,正在晾凉,准备喂小婴儿喝米汤。多亏快递小哥的速度超过了粥凉的速度。
于蕊笨拙地给女儿冲了奶粉,看着女儿小嘴欢快地吮吸着奶嘴,她稍稍放下心来。
“米汤是一样的,里面都是营养。你看这米皮儿最养人。你啊,就是败家,这也不是个儿子,犯得着吗?韩遂赚钱容易吗?”
“我用的是自己的钱。”于蕊的声音很低,就像是在偷偷说别人的坏话。
“你哪有什么自己的钱?这都是你俩的钱!你就惯着这闺女吧,惯得跟你一样。”白迎华不依不饶。
白迎华又把电话打到了韩遂那里:
“我就是跟于蕊说,不让她大手大脚的,可倒好,人家说花的都是自己的钱。我伺候月子还伺候出仇来了?”
母亲一顿哭诉让韩遂怒火中烧,没想到这个时候,常年消失在外太空的韩为民居然也给他打去了电话:“把生老二的事情提到日程上来吧。我就想在闭眼之前看到孙子,这个要求不过分吧?”韩为民的山西口音有一种憋屈的感觉,让韩遂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这个父亲。
“我把每月的生活费给妈吧。你不用操心钱的事了。专心看好闺女就行。”韩遂对于蕊说这些话,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于蕊没有反驳,而是第一次向于思存张口要了十万元,借口是自己的钱在理财里拿不出来。
这些钱维系了女儿的口粮。但是直到现在,于蕊一直在为上一世没有好好保护于思存的女儿(也就是于蕊自己)和自己的女儿而感到深深的自责。
上一世的韩遂以为,女儿的奶粉一直是白迎华在买。当别的同事抱怨每月的奶粉钱太多的时候,他时常感到莫名其妙:也不多啊,妈每个月还能有剩余呢。从而,韩遂认为白迎华持家有道。
“问你俩呢?你俩倒是说话呀!”于蕊被白迎华的喊声拽回到这一世。
“啥?”看来韩遂也出神了,他不会也在头脑中回放着韩为民的画面吧?
“我是说,韩为民啥也不懂,要不然让‘花姐’帮着参谋、参谋?”
“不用,不用。”于蕊和韩遂一起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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