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纺厂已经破败不堪。如同进入暮年的耄耋耆耈。
杨伟看着怎么也打不开锁子的张瑾,“你过来,这把锁至少锁了五六年了,能打开才怪。”
张瑾无奈的站在江城身边,杨伟顺势跑动,然后一脚便踢在了腐朽不堪的铁大门上,
只听轰隆一声响,铁大门应声而倒,带起了漫天的灰尘。
灰尘过后,三人目瞪口呆,铁大门的锁子还牢牢挂在大门上,连接铁大门两边的土墙,塌了。
杨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看着江城,“哥这一脚,给你踏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啊!”
江城还沉浸在回忆的悲伤中,见杨伟正在逗着自己,不由得噗嗤一笑,“杨伟,你还记得我妈吗?”
杨伟一怔,脑海中猛然就窜出一个好看的女人。
女人经常穿着花布做成的衣裳,头发扎成一个髻,走路风风火火的。
杨伟上前拍了拍江城的肩膀,“记得,当然记得。陈姨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忘了呢?”
江城眸子中有晶莹的泪珠,“若是张丽丽的母亲当年不救我的母亲就好了。”
杨伟摇了摇头,“马姨跟陈姨之间的友情,无论如何也会救得。”
江城叹息一声,“可是……”
杨伟拍着江城的肩膀,“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江城点了点头,蹲在地上。
“我记得我母亲离开的那年夏天,她已经很瘦了,整个人蜷缩在床上,然后摸着我的脸说,阿城,以后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张丽丽。她那时已经很虚弱了,说话好像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江城偷偷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道。
“我每天守在她的床头,她清醒的时候,便盯着我看。目光虽然浑浊,但却充满了对我的不舍。有时候也会挣扎着摸摸我的脸,小声念叨,阿城,妈妈走了你可怎么办哦!”
江城再也控制不住,杨伟使劲将江城搂在了怀里,“想哭就哭出来,想妈的孩子不丢人。”
江城眼泪止不住,接着说道。
“我记得那个秋天,夜晚闷热,没有一丝风。我妈好像就好了一样,她跟李芸说话,温柔的看我。她已经瘦到皮包骨的双手一直攥着我的手,不住地跟我说,阿城,以后妈不在了,你就是咱家的顶梁柱了。”
江城吸了一下鼻子,“那时候若不是李芸陪在我身边,我估计我坚持不下去了。”
杨伟拍着江城因为悲伤而不住起伏的背,“你要好好的,陈姨那么爱你,是我见过最疼爱人的母亲了。”
张瑾不懂江城的悲伤,她局促不安的站在一边,不明白这个大男人为什么看见棉纺厂便哭的稀里哗啦。
江城擦干了眼泪,起身拍了拍杨伟的背,“谢谢。”
杨伟一怔,锤了江城胸口一拳,“谢个锤子,我们是兄弟啊!”
冬季午后的阳光温暖,透过一望无垠的蓝天肆意的洒落在地上,灰尘散去,日子明朗。
江城恍若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大步进入了棉纺厂。
从母亲去世后,他便没有来过了。尽管这里承载着他少年时的无数悲欢。
棉纺厂仅有一间车间,车间前面便是一栋二层小楼,小楼后面,有个花园。
二层小楼的外墙上的腻子多数已经脱落,窗户上的玻璃破烂不堪。
门帘已经风化,被风一吹,大片的碎屑随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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