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天的黄昏时分,京城秦府。
拓跋律秘密造访秦府,秦元化关起书房跟他秘谈了很久。后门送走了拓跋律,秦元化又回到书房,遣走了所有人,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
书房黄花梨清漆桌案上摆了一只锦盒,秦元化伸手打开来看过,一手抱了锦盒,转身在书架后伸手一按,书架后出轧轧声响,墙上渐渐露出来一道暗门来。
秦元化正要转身进入门内,蓦然嗅到一股异香,眉头皱了皱,身形一顿冷然道:“风夫人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门窗完好,刚刚秦元化坐过的书案前却坐了一位身姿妙曼青纱遮面的女人。女人露在青纱外的一双单凤眼欲笑不笑地盯着秦元化瞧,俨然洞悉一切的神情。正是秦元化以前见过的风夫人。
秦元化的眼底闪过一丝恼怒狠厉,转过身往回走,一脸亲切淡定。依旧手抱了锦盒退到了书案前,装着浑不在意的样子随意地把锦盒摆到了风夫人面前。
风夫人盈盈起身,眸子转动,略显粗粝沙哑的声音道:“秦公子也不问我何时来的?”
“我一直视风夫人为左膀右臂,也从不打算向夫人隐瞒什么。只要夫人高兴,什么时候来都可以。”秦元化一双含烟明瞳幽深似海,让人看不真切他话有几分真实。他走过去立在墙上新开的暗门前,“若是夫人有兴趣,大可以入内随便参观。”
风夫人坐着不动,显然对他墙上的那道暗门不感兴趣。“这么说倒是我枉作小人了。”风夫人歉然一笑,假意没有看出来秦元化的不满。
“不过,我现在为公子做的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因为不敢掉以轻心,所以不得不对公子接触的人格外小心,还请秦公子勿怪。”
她这么说,就是指刚才走出门的拓跋律了?秦元化微眯了眼冷然审视着风夫人,暗暗腹诽,也不知这女人来了多久,又被她听去了多少消息,索性不如大方些。遂手指了锦盒笑道:“拓跋律来,还不是为了你手里正在办的事。他催我尽快结果了那位的命。作为报酬,他送我这个。”说着亲手打开锦盒,递到风夫人面前。
风夫人一看,里面是一幅黄绫织锦,还有一块巴掌大的令牌。
她伸手展开黄绫织锦,锦上暗花织就飞鹰狼图腾,锦上朱批了几行大燕文字,落款辉煌大气一排大燕官样印章。风夫人在关外多年,游历过很多国家,略通大燕文。看过讶然:“这是大燕国主册封你为辽王的诏书?”拿过令牌来看,“辽王兵符?”
“对!以后凭这张兵符我可以调动几十万的大燕军队!推翻了大宋,整个宋朝的天下都将是我秦元化的!”
秦元化如翦水的眸子里有狂热的火焰在烧,情绪激动之下,俊美无俦的脸显出几分疯狂。
话一出口,他低头看着脸露惊讶的风夫人,平日高冷外表下积聚的情绪如泄闸的江水,一不可收拾,“你别看如今宋帝对我言听计从、恩宠备至!可你要知道,那是我父亲用命给我换来的!要不是我父亲从年轻时就跟在他身边,为他运筹帷幄,他又怎么能从一个受皇室排挤的楚王,一步步登上了九五之尊?可以说,他的帝位,是我父亲犯了多大危险替他争取来的。”
风夫人冷眼看着情绪完全失控的秦元化,嘴角泛起一抹不易觉察的轻视。这些秘史在她心底没有掀起一丝涟漪。
秦元化越说越激动,平日孤傲高冷绝美的脸显得有些狰狞:“当年我父亲为了帮他上位,背着朝廷跟大燕做的那些交易都是为了他,当时他又不是不知道。但这几年他坐稳了龙椅,江家一翻出一丝半点证据来,他不说为我父亲脱罪,反而怕对他的皇位有损,忙着要我父亲自缢,以此保全狗皇帝自己的清白。你说,这杀父之仇,我能不报么?”
风夫人面色平静地听他说完,淡然说道:“你让我在皇宫里下毒我也下了,还差点让人现。”
想起莫名出现在宫中墙上那几排大字,风夫人犹心有余悸。幸亏她宫中安有眼线,及时现并抹去了一切痕迹。
风夫人直视秦元化双眼,她眼中的冷厉之色让秦元化不由自主心头一凛。
风夫人轻嘲一笑,“比起上次几十箱价值连城的宝贝,这次大燕送来的这两样东西显然更合你的意。大燕出手,真是一次比一次阔气。只是······”
风夫人袅袅婷婷走到秦元化面前,双手把黄绫织锦的大燕诏书和令牌递到他手上,“只是你利用我给皇帝,即报了私仇又从大燕那儿捞到了莫大的好处,而我冒了千刀万剐的凶险你却只许诺给我些符册典藉,你觉得七毒教的人是不是都是傻子?”
秦元化嘴张了张,被风夫人突然转变的语气所震惊。
这些年,他倚仗七毒教颇多,尤其是宫中的那一位,全靠风夫人那里提供的药物支持。还有暗地里他不方便出面处理的冤家对头,也都是七毒教这位风夫人培养的门人在替他打理。而风夫人一直在他的面前以仆人自居,唯唯诺诺,言听计从。
呵,他忘了,那时他父亲还在世。自从父亲死后,这位风夫人似乎再也没有以前那般恭顺了,时不时出现在他书房里不说,连看自己都是两眼平视自己的双眼。秦元化想到这些,背在身后的手暗中捏起了拳头。但是,他的脸上仍堆起了笑来,“上次不是跟你说过,那几十箱货物找回来,你可以随意挑上几箱么。如果这些都还不够,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想要拿去多少箱?”
风夫人咯咯娇笑,“都说不要拿人当傻子!货都还在别人手上,你我在这里谈论分多分少有意思么?”
随即面色一冷,“倒是眼前,要报父仇也不一定非得让他死。你想坐拥宋朝江山也容易,只要控制住了宋帝,再找个理由除掉八亲王赵帧,你的脑子借皇帝的嘴,这宋朝的朝廷里还不是由你说了算?何必非得当大燕国封的什么辽王。”
“那,这诏书和令牌?”秦元化有一丝犹疑。
风夫人趁机道:“大燕以前送给你的几十箱宝物,一听说从你手上失窃了马上守在南陈商会盯上了萧煜,听说又在瓜洲劫了江离,害我的人在水路上白白错失了机会。他们都送给了你的东西都想着要往回拿,更别说给你的仅是一纸诏书和一块疙瘩牌子。大燕到时想要反悔,还不是转念之间的事。”
秦元化一腔的狂喜渐渐冷却,惊疑不定:“照你这么说,大燕不可信,这两样东西没有用处?那你刚刚还说他们这次出手比上次几十箱宝物还阔气。”
“怎么会没有用处?这两件东西只要利用得好,宋地和大燕,你都可以觊觎。它们的作用又岂是那价值连城的宝物能相比拟的。成不成,你好歹博一博?”
风夫人这个提议听起来都让他热血沸腾。他不由地正视了风夫人漂亮的单凤眼,那双眼睛再装得深幽沉静,也掩饰不了眼底如两簇火苗跳动锋利眼神。
秦元化看出来了,那分明是跟他一样野心勃勃的人才会有的眼神。真是不可小看了这个女人!他心里对自己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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