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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小公子真是活泼。”嬷嬷语气隐隐带上几分慈爱,视线在那两个来回打转的小陀螺上久久停留,果然小姐的孩子就是天赋异禀,还不到三岁就已经说话这般利索,手脚也比别的同龄儿童灵巧些。
方子游耳朵一竖,疑惑了一声,随后才意识到这会的小公子不是在叫他。
众人不由掀了掀唇,这小霸王被人叫小公子习惯了,冷不防现在出现了辈分比他更小的,一时还转不过来呢。没准过不了多久,连小霸王的名头都要换人了。
绕过一个转角之后前面传来两个小不点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只见一座十几丈高的巨大水车正在自山顶坠下的水流冲击缓缓转动,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半山腰,细密的雾气罩在楼阁上空,明明离海面没有多远,视野却朦胧得叫人看不真切,轻纱飘拂,恍若天上宫阙。
“仙气凝三岭,和风扇八荒。”萧若风徐徐一叹,“古籍称蓬莱为人间仙境,可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谁还分得清天上人间。”
东方既白弯了弯唇,她一拂袖,舒爽的风扑面而来,将四周的雾气吹散,如拨云见日,视野瞬间变得清晰,凭栏俯瞰,可见水瀑的下半截坠落在崖底的深潭中,溢出的潭水沿着白玉堆砌的渠道汇入远方的海。
拂潮云布色,穿浪日舒光。
“你这孩子,要么就不回来,一回来就坏我的阵。”四周空旷无人,却有一只无形的手拨弄着玄虚,顷刻间那些四散的雾气又聚拢回来,凝在东方既白头顶,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前额,“居然把人家的紫薇星也带回来了,真是胡闹。”
不是紫薇星就是天命之子,拔萝卜带泥的全带回来了。
东方既白轻哼一声:“那是我儿子,怎么可能扔下。”
“罢了,赶紧去见你师娘,晚了有你好果子吃。”那空灵的嗓音落下,浓雾淡去,天朗气清,回廊的尽头有一道极为隐晦内敛的气息,距离近了,不管武功高低都能察觉到。
“凌尘,楚河,回来。”萧若风把两个孩子叫回身边,弯腰叮嘱道,“等会儿乖一点。”
两个小不点眨巴眨巴眼,点头如捣蒜,一左一右拉住萧若风的手,瞬间当起了乖宝宝。
领路的嬷嬷看在眼里,内心颇为满意,指望小姐和寻常妻子一样相夫教子是不可能的了,但小姐找夫君的眼光不错,这个姑爷通身贵气,谈吐不凡,想必是个会好好教孩子的,两个孩子也是活泼又乖巧……
再把视线落回东方既白身上,嬷嬷又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回廊的尽头是一处视野开阔的露台,神雕荧惑如门神一般伫立在汉白玉的石栏上,露台上仅有一华发女子,气度高华,端庄典雅,一股无法压住的傲然之意隐隐从她身上渗透出来。她的面前摆着一副棋盘,黑白鲜明成两军对垒之势,略懂棋道的人稍看一眼便被那险象环生的棋局吸引了心神。
萧若风的瞳孔微微缩起,掌心传来一股暖流,镇住了他差点就攒动起来的内力,他垂了垂眸,闭目暗吸一口气,稳下心神,握住了掌心里的柔荑轻轻拍了拍。
“懂棋?”清冷的嗓音没有预想中的苍老,反倒和双十女子一般,元沧鸾元夫人,时年应有七十高龄了,可光看外表不过是个早生华发的年轻女子。
有李长生那一百八十岁却仍旧和十八岁少年一般的前车之鉴,萧若风深知修为高深之人到了一定境界不可以貌取人,是以他恭敬地拱手,“略懂。”
元夫人方才不声不响给他设了一局,如今怕是要考较他了。
蓝灰色的眸中倒映出那巍然不动的身影,眼眶有些发热,但薄唇却抿成一条直线,哪有刚上来招呼都不打就这么给下马威的。
完蛋,师娘生气了,很生气。
“那就坐下试试吧。”元沧鸾淡淡地说道,她的膝上,通身雪白的海雕乖巧得跟猫儿似的任她抚摸。
叶鼎之没见过那耀武扬威的劫海还有这等怂样,那锐利的雕瞳注意到这厮在看他,顿时甩了他一个凶狠的眼神,却被恰巧拂过脖颈的手捋了捋毛,寒意陡生,它连忙低头眼不见心不烦。
“奶奶。”方子游上前一步,刚要说点什么,就被元沧鸾一个眼神制止了。
“去聚灵渊吧,此处无事。”
方子游觑了面无表情的东方既白一眼,这里难道不是要出大事吗?
苍天可鉴,从北离回来的一路上他就等这天看阿姐怎么被奶奶收拾一通呢。这不可多得的场面,他东海小霸王怎么可以错过?
方子游努力眨了眨真诚的大眼睛,可元沧鸾没理会他。好吧,既然奶奶叫他走,他再多待一会怕是能被奶奶扔到下面的深潭里,小霸王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抱拳行礼道:“那子游待会儿再来。”
说着,他看向叶鼎之,朝他挤了挤眼,又见元沧鸾没再说什么,便拉起叶鼎之直接从高台上跳了下去。
半空中方子游撑开了伞,两人慢悠悠地荡到地上,仰头再看只能见到一片云雾,叶鼎之舒了口气,“怪不得师父自打到了东海之后就有些愁云惨淡,元夫人……师祖母甚是威严。”
那不然怎么和丈夫生了嫌隙之后还在方家和蓬莱处处受人尊敬呢?
九重高台之上,风有些冷了,萧若风在元沧鸾对面落座,萧凌尘和萧楚河看不懂大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获许能和荧惑玩会儿之后立刻扑到那大鸟身上,叽叽喳喳的就像两只嗷嗷待哺的小海雕。
元沧鸾落下一白子,淡淡出声道:“和子游一道的那个孩子修了蓬莱武学,你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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