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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王住在城内最高的员外府,那是本地最有钱的富商,姓钱。”暮初想了想,“听说青王自从发现了龙骨之后便准备赶回天启了,出发的日子或许就在这一两日。”
“可联系到了叶鼎之?”萧若风问道。
“已经在他的住处留下记号了,若他能避开青王的耳目,今夜子时应当会出来相见。”
“现在江边是什么情况?”东方既白站在檐下望着逐渐暗沉的天际,他们进城前看到澜江边全是士兵,便没有贸然靠近。
暮初恭敬地答道:“因为澜江浮起了龙骨,所以每日都有好奇或是虔诚的百姓过去观望,澜江现在的水势还有些湍急,官府便派了官兵守在河边以防万一。”
这龙骨,听说是半截头骨,蛟龙的意志并不是死亡就会消散的,头被劈成了两半,怕是怨气重得很。
东方既白沉吟片刻,“怨气一日不除,澜江的急流便一日不止。它于澜江之中修炼多年,死后仍旧徘徊于此,若他日积怨入魔,澜江势必会再度洪水滔天,届时夺去它头骨的洪都城首当其冲。”
子夜的梆声响过,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避开重重守卫,翻过高高的院墙,确认身后无人尾随之后直奔下城区的观前街。
路过某处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夜莺的啼叫,他脚步一顿,旋即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身进了一处挂着徐府牌匾的小宅子。
叶鼎之进门的时候,萧若风正在看这些日子洪都城里的详细汇报,东方既白罕见地在旁边的小榻上盘腿打坐,要知道东方姑娘平素躺在椅子上的时间比她站着和坐着的时间加起来还长,萧若风好歹每日会抽出一段时间练剑,可东方姑娘就只剩睡觉了。
这么正儿八经摆出练功的姿势,饶是叶鼎之也惊奇地看了他师父好一会儿。
“先坐吧。”萧若风放下手里的密函,示意他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这段时间在青王身边可还好?”
叶鼎之其实有很多话想说的,他微微点了下头,看了眼对面仍旧闭目不动的东方既白,轻声道:“我觉得那个姓尹的人有点问题。”
那位帮助青王退去水患的人是当地一位姓尹的百姓,据萧若风得到的消息,听说这人就像突然打通了什么关窍,先是穿过官兵的巡逻线在洪水肆虐的江堤上神神叨叨地又跳又唱,随后就被工部的人发现并带回去了。
青王素来好大喜功,不知道底下的人给他传的什么消息,他居然敢在太安帝面前立下军令状,随后更是亲自奔赴江南。
“那个尹大师和青王见面后没多久就以向天神进献贡品为由索要了很多钱财珠宝,每日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又要美人作陪,起初的时候一个晚上叫了好几个姑娘,而且……都把人弄没了。”隔天那些姑娘的尸体从房间里盖着白布搬出来的时候,叶鼎之险些没忍住提剑冲进去杀了那人。
再加上他见到青王给出的金银玉石时那两眼放光的神情,叶鼎之觉得这人就是个招摇撞骗心存歹念荒淫无度的江湖术士。
萧若风的眉心拧了拧,手指在桌上笃笃笃地叩了几下,“我调查过这个人,听说他洪水前后变化很大。”
“对,青王一开始也怀疑过。”叶鼎之点了点头,“但那人声称自己能听到天神的旨意,并且后来水患也在他的指示下退去了,青王便因此对他十分重用。”
顿了顿,他补充道:“就连前日的那场祭祀,背后也是他的手笔。”
萧若风和叶鼎之了解了很多如今青王身边发生的事,提及那块龙骨的时候,萧若风神色微微一肃,“你可见过那块龙骨?”
“见过。”那日青王带领洪都城百姓在江边祭祀,他自然是随行的,而且就站在最近的地方。
萧若风看了仍旧闭目打坐的东方既白一眼,“能确定那是一块真的龙骨吗?”
叶鼎之犹豫了一下,怎么确定是不是龙骨?这世上就没几个人能见到真正的龙骨,换句话说,有没有真正的龙都不知道。百姓对龙的印象都只停留在装饰和画册上,出自不同的人之手,龙还都长得不一样。
见他迟疑,萧若风清清嗓子,“既白离开东海是为追一条在海中作乱的蛟龙而来,之前我们在澜江城调查的时候,发现澜江里原先也有一条蛟,只不过现在可能已经被那条东海来的恶蛟杀了,这次江南水患实则是两蛟相斗引起的。”
叶鼎之一愣,半晌才渐渐回过神,他沉默了很久,“我可以画下来。”
祭祀的时候因为有皇子在场,因此官兵将百姓拦在离祭台几丈远的地方,他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
提笔蘸墨,叶鼎之回忆片刻,很快就在纸上落笔画出了一个草草的轮廓,虽然比不上工笔画的大师,但特点极为清晰。
一对笔直的龙角,全都断了半截。
“蛟龙断角,如为外力所致,功力大退,如为自然脱落,便是化龙的开始。”淡淡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两人同时扭头,只见东方既白已经从闭目打坐的状态中结束了。
她起身走过来在桌边拿起那张简笔画,“看头骨,蛟龙和真龙其实没什么区别,但是犄角的形状却可以将两者辨别出来。若是犄角还在,还是会有人认出这不是真正的龙骨。”
萧若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头顶那对弯曲分叉的珊瑚犄角,“你刚刚可有什么发现?”
“洪都城外的澜江如今怨气冲天,我打算趁夜去江底看看。”东方既白看了眼手里的画,“或许是那对断掉的蛟角沉在江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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