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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却恭敬地回道:“往前倒推百年,澜江每到夏季都会引发水患,前几位陛下执政的时候都有派工部加固堤坝,到如今的陛下这一代已经几十年没这么大的水患了,而且是在缺水干旱的冬季。”
东方既白听萧若风说过,这次江南的水患受灾面积有几百万顷,她皱眉,“大冬天的……哪来这么多水……”
就算是在东海,一场最恐怖的海啸都不会有这么大的破坏力。
帐子的另一边,萧若风问起暴雨的情形,县令回忆了一下,脸色渐渐变了,他哆嗦着唇,“那雨啊就像是天塌下来似的,天上的乌云那么厚,起初的十几日根本见不到天光,城里几间泥瓦房,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冲成了泥浆,屋顶也扛不住,瓦片全都被打碎了。还好是冬天,家家户户收了粮囤在家里,刚开始的时候吓得没人敢上街,所有人都躲在屋里。”
他们这偏远的小城尚且如此,不知道澜江一带的百姓又是什么感受。
萧若风又问了几句,最后派暮初送走了县令,他掀开帐帘走进来,东方既白的手指勾着凌霄的爪子若有所思,直到人走近才幽幽说道:“大涝之后必有瘟疫,运气不好一点,明年夏天这里还会大旱,运气再不好,等这次洪水退去,接下来的一年天上都不会再掉一滴雨。”
这些萧若风知晓,太安帝自然也清楚,此行送到江南不光有粮食和灾银还有药材,太安帝非常重视这次江南的灾情,虽然洪水止住了,但若应对有疏漏,后续还有很多麻烦。
“还好是冬天。”萧若风叹了口气,庆幸道。
东方既白敲了敲额穴,“不是我说,你爹这两年有没有干什么让天神震怒的事情?”
她指了指头顶,“这跟天谴也没什么区别了。”
萧若风微抿了下唇,“父皇在位四十年,杀伐果断,征战四方,灭了西楚和北阙,年迈以后有些患得患失,杀过一些忠臣良将……”
现如今西北的那位镇西侯,还在太安帝疑心的名单上呢。
东方既白微微皱眉,随后摇了下头,“食人心,虐杀百姓,吸童男童女精血,拿人骨炼长生不老丹……”
萧若风连忙捂住了她的唇,斩钉截铁地道:“没有。”
蓝灰色的眸子眨了眨,眼底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那好端端地怎么遭天谴了。
萧若风松开手,无奈地看着她,“对百姓而言父皇是一位明君,只是对臣子的疑心病比较重。”
营帐外肖斩江的声音传来,是他从城里采买物资回来了,萧若风轻轻刮了下东方既白的鼻子,起身出去过问情况。
东方既白摸了摸被他刮过的鼻子,随后一托腮,歪在床头想着事情,不是天谴那又是哪里来的雨……难道这江南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在修炼,突破了瓶颈遇到天劫了不成?可听那县令说的,好像也没打雷啊……
凌霄啾啾了几声,她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忽得神思凝在一处,一双水眸微微眯起。
萧若风回来的时候,东方既白正一脸冷肃地盯着地面,紧紧皱起的眉头仿佛拧成了一个死结,“怎么了?”
“蛇的确是要冬眠的,但有个情况例外。”她抿了下唇,“拿份地图来。”
行军在外,萧若风手里的地图比市面上能买到的更详细,她在地图上找到了澜江的位置,追溯源头可一路找到北离和南诀的边境澜沧城,自西向东的汇聚多方水流,最终往东汇入东及海。
见东方既白脸色不好看,萧若风也露出几分凝重,“什么例外?”
“走蛟。”东方既白想了想,“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河堤被撞毁了?”
萧若风点点头,“那时还以为是有人蓄意破坏给工部添乱子,你怀疑是蛟?”
“那东西本就快化龙了,我追到西南道的时候失去了它的踪迹。”东方既白看了眼地图上柴桑城和澜江源头的位置,虽然不近,但也不远,是那周围一带能找到的最大的水流了。
怪她,莫名其妙到了一个新地方,忘了抓住问题的关键,早知道当时逮个人问问最近的大江在哪儿去把江水掀起来看看先。
萧若风也算博览群书,在书中见过走蛟有关的说法,走江大蛟,入海为龙,传闻在江河中修炼的蛟龙会随着山洪和暴雨沿江入海,一举化龙,所过之处无不洪水泛滥,暴雨成灾。
他迟疑了一下,“可现在暴雨停了,洪水也控制住了。”
澜江城和东及海还有千里之遥,这走蛟,是失败了?
东方既白难得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也想不通。”
早知道看书的时候认真一点了。
萧若风不着痕迹地按住了她乱抓的手,安慰道:“过了澜江城就是洪都城,那里是洪水止住的地方,等我们到洪都城或许能查到一些线索。”
次日一早,琅琊军整军出发,从山岭里出去后视野逐渐开阔,官道也宽敞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患的缘故,官道两侧富庶的江南水乡看不到除他们以外的人迹。
在空旷的原野上赶了一天的路终于进了澜江城的地界,路上泥泞不堪,装载了粮草和药材的运输车还好,装有灾银的车沉重得很,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泥里。萧若风让肖斩江和王劈川带着粮草和药材先行一步,自己则亲自押送灾银走在后面。
劫海已经飞回来了,听了东方既白的话先沿着江水观察一番有无蛟龙的踪迹,看着健硕的海雕张开双翼在空中逡巡着整片流域,她轻轻皱了下眉,说实话还是有点想不明白这水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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