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去了!”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痛苦溢于言表。
“我妈妈呢?”她在成都春熙路枪毙现场的时候也这样。“薛妈呢?”
“只是轻伤。”吴瘦镛说。
“轻伤?”
“是的,她很幸运,只是脸被炸碎的玻璃划了几个大口子。”说完脖子左右一摆,他必须完成这个习惯动作才觉得浑身舒服。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报纸,递给了简晗。简晗展开一看,是当日的《新闻报》,报纸头版一排斗大的黑体字映入她的眼帘。
吴宅遇袭夫人罹难
各方同仁一致痛悼尸体明三时正成殓
昨晨四时三十分许,吴瘦镛宅突遭不明暴徒手榴弹袭击,共计十枚。消息传播,各界好友异常震悼,兹将各情分志于后:
突遭袭击 当场殒命
因时局不靖,对于个人行动,吴君素所注意,平时除工作外,鲜与外界往还。前日晚十时许回家,并无发现异样。岂料晨四时三十分,有不明身份之暴徒五人,向吴宅投掷STG39式手榴弹十枚,八枚落于楼上卧室,两枚落于一楼园丁房,当场致吴夫人及叶姓园丁殒命,现场顿成火海,惨不忍睹。吴君届时正巧如厕,遂幸免于难。另有女仆薛氏受伤,伤势不重。吴女秋、夕被新聘家庭女教师简晗相救,亦幸免葬身火海。吴夫人陈子卉,现年三十八岁,二女(秋年十六,夕年十四),尚有太夫人在堂。各方同仁、生前挚友昨晨七时许,始接捕房通知,得悉噩耗,陈氏家属,亦旋得警报,悲恸逾恒。陈氏遗体,以手续九时不易赶办,故须今日下午四时,始能由台拉斯脱路(Delastre; Route Rene)小病房移送上海殡仪馆,定明日下午三时,举行大殓。
探捕赶至 暴徒远飚
暴徒投掷手榴弹后,即向公共租界马霍路(Mohawk Road)鼠窜,逃至路口犹回身续放六枪,以阻追捕。附近两租界岗捕,均闻声赶至,当即据情报告法捕房,立派中西探捕驱车追捕,遂发现暴徒有黑色别克汽车接应,探捕、岗捕及吴宅保镖一起放枪,当场命中司机,计后脑一枪,右乳一枪,中腹一枪,惟后脑一枪贯穿前额,立时毙命,可谓惨矣。另一暴徒被探捕击中后背,仆倒在地,无法继续鼠窜,遂被同伙击毙。别克车慌不择路,撞墙后仍逃逸无踪。探捕随后在两暴徒身上搜出手枪两支,衣领处毒丸两颗,一并存于捕房。
中枢慰唁 从优抚恤
吴宅突被暴徒袭击,震惊中枢。吴君一贯兢兢业业,努力奋斗,虽处艰苦环境中,毫不沮丧。惊闻吴夫人遇害,痛悼良深,已电派妥人料理其家属善后一事,并将拨款从优抚恤。各方同仁,识与不识,同声震悼,俱表示最大之敬意。
简晗看完报纸,叹了口气。吴太太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没想到仅仅一面便缘分不续,从此阴阳两相隔。简晗还年轻,对人生没有太多的理解,但她知道,一秒钟就可以是个界限,前一秒吴太太还在打麻将,后一秒便已经撒手人寰。人生无常,莫过于此。
吴瘦镛说:“等你出院后,我还想聘请你继续当我女儿的教师。”
简晗点点头,心想:我当然愿意。我的任务还没来得及执行呢!
“房子被毁程度不大,很快就会修葺一新,另外,樱花照旧可以开放。”
“到底是谁??”
吴瘦镛连忙打断她,“这个你不要关心,女孩子要远离政治。记住,政治是世界上最肮脏的事情。简小姐的伤势还没完全好转,你先歇着,下午有几家报纸和电台要来医院采访你,你没有精力怎么行。”
“采访我?为什么?”
“你现在是上海滩最有名的女人了。”
“我有名?”简晗大惑不解。
“你想想,一个从日本留学回来的青年画家、音乐家,危难之际冲入火海,奋不顾身抢救出两个小女孩,这种大无畏的舍生忘死的精神正是我们这个社会所欠缺的,全上海市民都应该以你为荣。没有哪家报纸不想把这样的女孩放在第一版,况且,”吴瘦镛顿了顿,“你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天呀!我不想让上海市民认识我,我应该是来有影去无踪的刺客。简晗的嗓子眼儿发出一声啸音,那是由于惊恐喉管紧缩后产生的。
“不,不!我不接受任何采访。我不想当英雄,不想出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师,我??我没恐惧,也不想承受什么,真的不想。”
“好!你是我家的救命恩人,我听你的。我现在答应你,他们不会来骚扰你了。”
吴瘦镛和他的贴身保镖黎泰从医院大门走出来后,互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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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军统(1)
第三章 军统
一个星期后,简晗回到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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