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直贵没去上班。公司里来了电话,让他到町田的事务所去一趟。事务所是在一幢又小又旧的三层楼房的二层。说是事务所,实际上只有社长福本和一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中年女性事务员。
被叫来的原因是清楚的,肯定是知道了在宿舍里和仓田打架的事。亚光是打了起来还好,还把玻璃门打碎了。住在楼下的人通知了管理员,闹得很多人都知道。
福本没有打听打架的原因,看到直贵首先说的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马上解雇!
“我已经去汽车公司的弗里课道歉了,安装玻璃的费用从你工资中扣除,有意见吗?”
“对不起!给您添了麻烦!”直贵低下头来。
“你还真了不起!没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
“对不起!”
左边半边脸肿着,早上照镜子之前就感觉到了。嘴里也有破的地方,说话都不想说。
福本靠到椅子上,抬头看着直贵。
“武岛啊,今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直贵沉默着看了看社长。
“总在我们这样的地方干不是个事吧,虽然从我的角度说这话有些怪,这不是好小伙子做的工作。”
“可是,别的地方又不雇我啊!”
“不是跟你说这些。是说再继续现在这样的生活,对你没有一点益处。我们这儿是那些没有任何地方可去,根本没有未来的人汇集的场所。跟你一起收集废铁的立野,原来是在各地巡回演出的民歌手,据说还出过唱片,可最终不走运,成了那个鬼样子。年轻的时候要是及时放弃,有多少条生路可以选择啊!那是光拣自己喜欢的事干的结果。你将来不能这样,总是在我们这样的地方猫着能有什么出息,是吧?”
没想到福本说出这些话来,直贵感到意外。从一开始被介绍到这儿来以后,就没有跟他正经说过话。
怎么办?被问到这个,直贵也无法回答。现在光是为了活下去已经筋疲力尽了。
福本看到他没有回答,算啦!像是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慢慢考虑一下吧!今天不去上班也可以,不过,在宿舍里可要当心一点了,明白了?”
“我知道了。”
“对不起!”直贵再一次低头道歉,出了事务所。
回宿舍的路上,直贵反思着福本见过的话。高中毕业以后,一直藏在脑子角落里的想法被福本说了出来。他自己也没觉得这样下去挺好。看到和自己同龄的年轻人在工厂里工作的情形,自己心里也着急。可又不知道如何从目前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回到宿舍看到门口放着仓田的鞋。是他每天穿着去公司的鞋。好像今天他也休息了,或是被人家要求在家休息。
不想再见到他,直贵进了自己的房间。还想着去厕所的时候要小心着点。
刚想到这,听到仓田房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有人敲自己的房门。“喂!是我。”
直贵身体有些发硬,把门打开了二十公分左右。眼睛上方贴着创伤膏的仓田站在那里。
“干嘛?”
仓田看着旁边,吐了口气:
“别那么愁眉苦脸的行吗,又没打算找你算账。”
“那有什么事儿呀?”
“你数学怎么样?”
“数学?怎么啦?”
“成绩啊,算好的呢,还是也很差劲儿呀?”
“没啥……”直贵摇了摇头。突然说出意料之外的话题,不知说什么好。“不能算差劲儿吧,原来准备去上理科大学的。”
“是吗?”仓田的舌头在嘴里转动着,看脸形就知道了。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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