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远着赵家老宅罢,雪雁心中如此想着。
走了两步,忽见豆子扑了过来,洋洋得意地道:“我说婶婶来了,娘还不信。”
豆母跟在后面,拿着一件大衣裳给他穿,收拾好了,方让雪雁进屋小坐,道:“这孩子眼尖,早起在院子里顽,说听到你和锋儿媳妇说话的声音,我心里疑惑着这时候你来做什么,想是他听错了,没想到你竟真来了。”
雪雁抱起豆子,笑道:“老太太叫我来的,有事情吩咐。”
进屋坐下,豆母拿着茶碗沏茶上来,道:“别嫌弃,我们向来是不大讲究这些风雅,这点子茶叶还是前儿逢集时在茶水铺子里买来的。”
豆父和豆母都是极爽利勤快的人,他们三间上房收拾得极干净,彼时正坐在堂屋里说话,桌椅虽说只是寻常的松木,却擦得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
雪雁也不是头一回过来,笑道:“有什么可嫌弃的,茶水不过都是解渴罢了。”
豆子从雪雁怀里跳下来,跑回自己屋里捧着八宝盒出来,打开拈起一枚松子糖踮起脚尖送到雪雁嘴边,道:“婶婶,吃糖。”
雪雁含笑噙了,摸了摸他的头,道:“甜得很,豆子可真懂事。”
豆母笑道:“小孩子家都伶俐,你们成亲也有一年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雪雁飞红了脸,笑道:“这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豆母听了,想了想,道:“这倒是,豆子也是我进门两三年后才得的。你们好生保养,早些怀上正经,免得各处都烦劳你们。”
雪雁笑道:“没什么烦劳的,横竖我也不大出门。”
豆母道:“今儿老太太叫你做什么?我可不信无缘无故地叫你来。”
雪雁不欲多说,道:“只是为了锋兄弟读书一事。”
豆母了然,道:“是了,咱们家年轻一辈也就锋兄弟一个秀才,族里自然寄托了极大的心血,盼着他能一举高中。我们现今也在攒钱,将来送豆子去上学。”
雪雁笑道:“豆子伶俐得很,将来读书,定然能金榜题名。”
豆母一听,心里欢喜非常,道:“那就承你吉言了。到时候我们豆子有什么不懂的去你们家里请教云兄弟,你们可不许拒之门外。”
雪雁抿嘴道:“都是一家人,怎会拒之门外?就是锋兄弟请教,我也没见从翔说不教他,去年年初我还没进门时,就听说从翔将考举人一应该避讳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他了,只是今年家里忙着上头的大事,行事未免有些不周全,惹得老爷子老太太有所不满。”
豆母笑道:“八月考试,如今便急着询问,也太心急了些。”
雪雁道:“秋闱春闱三年一次,每逢子午卯酉年开考,今年因去年国丧,方推迟一年,改为恩科,人都说一举成名天下知,提前半年预备不算早了。”
豆母却道:“从前云兄弟中举时,也没见这样繁琐。”
雪雁闻言一笑,进门一年,她了解到赵云才气极高,当年十八岁一举高中,赵锋已参加过一回乡试却落第了,哪能和赵云相提并论,而且赵云拜了一个极有名的先生宁先生,霍秀亦是其门下学生,赵老爷子几次三番登门请求宁先生都没有收下赵锋。
说到宁先生,雪雁一笑,这是一位真正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主儿,自己进门一年了,也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宁夫人也回南方省亲没有回来,故未曾拜见过。
喝了一口茶,冲去嘴内的甜腻,雪雁道:“总得谨慎些才好。”
豆母道:“你们没有答应老爷子老太太的吩咐,老爷子和老太太恐怕会对你们有所不满罢?如今都盼着锋兄弟高中,难免疏忽了别人。”
雪雁轻笑道:“总不能误了上头的大事。”
豆母一怔,点了点头,话题一转,道:“有一件事,你听说了没有?我本想着今儿去找你的,可巧见到你来这边,便请你进来,也是要告诉你。”
雪雁问是何事,豆母道:“咱们好了一年,我也知道,你听说过云兄弟先前有一门亲事。”
雪雁诧异道:“在成亲之前我便已经知道了,嫂子怎么忽然提起此事了?”
豆母眼里闪过一丝讽刺,道:“听说他们家在外面过得不大如意,近日要搬回咱们镇上呢,昨儿打发人来收拾旧宅,到时候免不得一些闲言碎语出来,你先心里有个底儿。”
雪雁笑道:“镇上又不止咱们一家,他们回来不回来,与咱们何干,嫂子不必管。”
豆母见她神情坦荡,微微放下心来,笑道:“你是有个本事的人,倒白担心了。”
雪雁忽而问道:“虽说从翔毁了容,不能出仕,可是也还是有前程有本事的人,怎么那家就悔婚了呢?难道他们家门第竟高得很?”
雪雁知道赵云定亲退亲一事,却不知道是哪家哪户,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
豆母奇道:“云兄弟没跟你说过?”
雪雁笑道:“不是什么好事,我也不想揭了当年的疮疤,便没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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