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吧,这么硬的石板,膝盖肯定青紫了。
确实很疼,那股密密麻麻的疼,像是蚂蚁一般啃咬着楚影熙的血肉,将这股疼痛传遍全身,渗透每一个细胞。
但楚影熙忍下来了,忍着这股疼痛,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她就着这个跪地的姿势,抬起右手,用自己礼服上的长袖布料,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邹清柠那双水晶鞋。
她擦得很认真,很仔细,好像已经从业多年的鞋匠,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周围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着这一刻,只有戚鸢哭了,如果不是旁人拉着她,她会冲过去,不管什么后果,都不该这么欺负人。
可是宴会上有她的朋友,有她的家族的人,他们不会允许戚鸢冒着得罪慕寒琛的危险,为了这一己之私而把整个家族的命运置于危险之地。
就像此刻被家族人钳制住的方铭钰,两人同处一个境地。
楚影熙那轻微的擦鞋的声音就潜藏在戚鸢的抽泣中,像树叶被狂风吹乱的声音。
慕寒琛就一直盯着楚影熙,眸色很深,和这无尽的黑夜融为一体,叫人看不出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双水晶鞋终于被擦干净了,楚影熙收回了手,刚想站起来,但是腿已经麻了。
她的右腿才站起来一些,又猛地跪了下去,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如雷贯耳。
周围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不少人下意识地往楚影熙的方向迈了一步,想要伸出援手。
但是慕寒琛没有发话,谁也不敢轻易迈出这一步,只能看着,做最冷漠的旁观者,即使内心再不忍。
戚鸢再也忍不了,疯狂挣脱他们的束缚,跌跌撞撞地冲过去。
“影熙!”
她用力把楚影熙扶起来,楚影熙努力跟她挤出一抹笑容,“我没事。”
即使她疼得双腿都没法站直,即使已经眼尾通红,但她还是笑着说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都站不稳了!”戚鸢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心疼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
楚影熙安慰道,“别哭,小熙,我们走吧,我想回家了……”
“好。”
从头到尾,楚影熙都没有再看慕寒琛一眼。
或许是,终于,一点情分都消失殆尽了。
楚影熙跟着戚鸢回了车上,她就坐在副驾驶上,听着戚鸢对慕寒琛的咒骂,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听着,好像也没有听进去。
她整个人都瘫软在座椅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了,就像提线木偶,不会哭,也不会笑,始终只有这僵硬的,毫无生机的表情。
戚鸢心疼坏了,她当初应该阻止楚影熙的,就算楚影熙会恨她,会和她绝交,也好过今天在这场方铭钰的生日宴上,被羞辱,被践踏。
她的影熙,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戚鸢一脚油门踩到底,车飞速前进,在楚影熙家的小区楼门口停下。
楚影熙一回到家,就进了浴室,她面无表情地把身上才穿了一次的礼服脱下,然后扔在地上。
她摘下脖子上的吉祥玉佩,小心放好,这是父亲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了。
花洒被打开,从头浇下,一瞬间的冰冷让人忍不住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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