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受贿兴许李巍是递了银钱给底下人,可他何楚生是无辜的。
“李巍有没有贿赂旁人我无从知晓,我何楚生却没收他一分银子,我只是在他领着其女来拜见时见了一面,见那李二姑娘果然国色天香方给与放行。”
陈御史当即怒斥,
“国色天香又如何?咱们陛下是贪图美色之人吗?你身为礼部堂官,当依律办事。”
何楚生气道,“我怎么就没依律办事了,那李氏女记在嫡母名下,她又着实处处出众,我将之遴选入宫伺候陛下,何错之有?再说了,圣上是不贪图美色,可身为臣子,理应选送最出色的女官侍奉帝驾,这是为臣之本分!”
陈御史指着他面门,“何楚生,你就是给李家庶女行方便之门了!”
“我没有,我没有做过的事,绝对不认。”何楚生也很慷慨激昂。
就在这时,一道幽幽的嗓音从上方传来,“你可以认。”
嗯?
何楚生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疑问,调转目光吃惊地望着皇帝。
殿内的嘈杂蓦地消失,诸人交换眼色,谁也没领悟出这句话的意思来。
裴浚始终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手里菩提子转个没停,含笑道,
“何爱卿,你忘了朕特意吩咐你,择选一精通夷语的女子入宫么?司礼监文书房恰恰缺这么一个人,你便替朕选了来。”
“额,这”
何楚生懵了一瞬,脑筋很快转过来,猛地一拍脑袋,
“哎呀,瞧老臣这记性,是这么回事!”
甭管皇帝说什么,总之顺着他的话头准没错。
有了皇帝兜底,一切难关迎刃而解。
韩子陵惶然抬起眼,心头骇浪滚滚。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给李凤宁兜住此事?
御史们你看我我看你,神色各异。
“陛陛下,可真有此事?”
裴浚轻笑,背着手起身,在御座前踱起步来,“怎么?朕金口玉言,还能骗你们?”
他最恨有人把他当傻子。
把李凤宁这桩事捅出来,目的何在,不就是想利用他这个皇帝把她逐出宫么,永宁侯府这个时候掺一脚,无非是想让他顺水推舟把李凤宁许配过去,当皇帝的被臣下牵着鼻子走,那这个皇帝也到头了。
他这个人,向来不擅长遂人意。
至于是何人捅出去的,想一想便能猜到。
将李凤宁视为眼中钉,且知晓她入宫底细的,只有可能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女儿张茵茵。
锦衣卫缇骑遍布京城,除了张茵茵,谁的消息都不可能这么灵通,至于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参与其中,这就要问张茵茵了。
思及此处,裴浚忽然立在台阶上方,沉下脸色,
“朕交待何爱卿时,嘱咐他不许声张,可这么重要的消息却泄露了出去,朕心头痛恨。”裴浚目光扫至张勇身上,“张指挥使。”
张勇昨日刚从江南立功回来,方才听说了这桩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他悄悄看了女儿一眼,那张茵茵面色发白,显然已惶惶不安,张勇便知坏了事。
推波助澜算不得大错,可一旦这桩事是天子密授,那事情便不可同日而语。
张勇心里一阵胆寒,立即越众而出,跪下道,“罪臣张勇在。”
裴浚见他急着认罪,满脸意外,“哦,张指挥使何故请罪?”张勇侍君一年有余,实在太了解这位帝王的脾气,别看他年纪轻轻,却心深如海,张勇在他跟前是半点含糊心思都不敢有,“回陛下,消息泄露,臣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难逃其咎。”
“哦”裴浚意味深长应了一声,沉默片刻,扬着那串菩提子遥遥指了指张勇,“既如此,朕便让你这有罪之人去查真正的罪魁祸首。”
“有罪之人”查“罪魁祸首”,每一个字都跟针似的扎在张茵茵身上,她从未像此时此刻这般意识到裴浚的可怕。
不仅是她,就连陈晓霜与贺灵芝也都白了脸。
张勇太懂得这句话里的深意,深深闭上眼,磕头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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