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播种的季节,百姓们本该为了全家人一整年的口粮,在田里辛勤耕耘,但自从曹操向着彭城国进发后,就有越来越多逃难的流民们拖家带口,从四面八方涌向沛国。
吕昭对此照单全收。
在科技水平不发达、生产力较为落后的古代,人口就是硬实力,谁麾下的青壮年劳动力数量多,谁就能在耕种和战争中占据更高的优势。
目前汉朝的总人口数量——包括被豪强们藏匿的隐户——远远没有达到土地的承载上限,再加上吕昭开着丰壤光环,除了简单粗暴的粮食产量直接翻倍外,过去贫瘠的劣等田地也慢慢被滋润成了中等田,还不会发生各种对农业生产活动造成毁灭性打击的灾难,数层buff叠下来,她治下休养生息两年后获得的物产不仅能养活现在的子民,再多来些人也绰绰有余。
刚开春时,在荀爽等大佬们的主持下,官学举办了一场大型考试,为吕昭选拔掾属。
参与的人大多是些平民百姓和家道中落的寒门学子,出自豪强和士族的考生人数非常稀少,因为最终可以获得的职位都是些一百石、五十石的芝麻小官,经常需要在田间门地头奔波忙碌,属于钱少事多离家远的典型,对于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没有一丁点吸引力。
而且这些官职基本都是吕昭新设置的,官员的俸禄也是她自掏腰包,人家有钱愿意往外撒,谁能管得了呢?
新鲜出炉的小吏们被分成两拨,一拨分配到各地基层,填补空缺,一拨拿着吕昭的调令来到了沛国,负责与流民相关的工作,比如安置人口、划分土地、开垦荒田、劝课农桑、维护治安、打造农具等。
见吕昭事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原本听见曹操发兵攻打彭城国后被吓得一蹦三尺高的沛王终于放下了悬起的心,在王妃嫌弃的目光中安详地躺了回去。
但他没能躺太久,很快一条新收到的战报令沛王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曹操占领彭城国后,进攻陶谦退守的郯县,久攻不下,果断放弃,掉头向下邳而来,很轻松地攻克了并无将领镇守的睢陵,屠城。
*
空旷寂寥的原野上,一小队斥候骑着色泽统一的黑马,在深沉夜色的掩护下,沿睢水畔快速行进。
晚风徐徐而来,岸边茁壮生长的芦苇丛随之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荀采目光凛然,眉宇间门盈满了化不开的凝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风中夹杂着一丝令人作呕的腥气。
曹操和陶谦打仗,在徐州境内杀得昏天黑地,按理说没吕昭什么事,可战场毕竟就在旁边,实在是太近了,比如那座刚刚被屠的睢陵城,距离吕昭驻扎在沛国边界线上的大营仅一百余里,轻装步行,两天就能抵达,骑马速度更快,一天就到了。
战场的情况瞬息万变,没有谁能完美地预测到所有事,万一曹操那边杀红了眼,一路追着逃跑的百姓和落败的残兵不放,直接冲进沛国了呢?曹军又不是机器人,被设定了只杀敌人或者只能在沛国境外活动的指令,一旦进入沛国他们就自动调头或者干脆断电待机了。
与其寄希望于他人,不如依靠自己。为了保证治下百姓们的安危,吕昭必须以最坏的结果为基准,提前做足准备。最近几天她就跟不要钱似的,把斥候源源不断地往外派,随时随地监视战争的最新动向,睢水大营的并州军也全都进入了枕戈待旦的备战状态,一旦情况有变,只要她一声令下,他们立马就能出动。
“噤声!减速!”都伯的低喝打断了荀采飘远的思绪,她立即回过神,身体向着马背再度伏低,一只手紧紧攥住缰绳,另一只手搭上了腰间门的佩刀。
漆黑的夜色中亮起了萤火般的微弱光点,悠然拂过的风中隐约裹挟着杂乱的声响。
骑速渐缓,斥候们借着芦苇丛的遮掩,一点点靠近目的地,随着距离不断缩短,光点蔓延出一大片熊熊燃烧的火把,杂乱的声响清晰锐化为撕心裂肺的哭号、无助的求饶和尖锐的狂笑。
托那些火把的福,斥候们真切地看到了前方发生的全部——
一小队骑兵来回冲刺,逃难的百姓们宛如疾风中的麦子,一茬茬倒下。受伤的人没有立即去世,但还不如当场死亡来得痛快,因为接下来他们会经历马蹄践踏、利刃劈砍、铁槊击打……肉|体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折磨都在成倍翻滚。
鲜血喷溅,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荀采的瞳孔猛地扩大,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跟随貂蝉剿过匪,跟随吕昭巡过边,死在她那手无双箭术下的亡魂已经达到了两位数,作战经验远比新兵丰富,但远距离干脆利索的一击毙命,和近距离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被极为残酷的方式夺走生命-->>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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