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初,我踏着改革开放的徐徐春风,降生在东北老工业基地一个小县城的普通工人家庭。
我姓庄,大名很霸气,叫“大壮”,但我的身体从小就不够壮实,简直就是个常年病号,从小就患有先天性的眩晕症。
我每天都要莫名其妙的晕倒两三回,吃着饭,走着路,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理由,说晕就晕,倒头就睡。
为了给我治病,老妈带着我四处寻医问诊,大小医院、民间偏方几乎都看了个遍,诊断结果都是一样的,身体一切正常,回家静养一下就好了。
可我从穿着开裆裤,一直静养到上小学一年级,静养了七年,还是依旧如故的说晕就晕。
别人书包里都是书本,我书包里则是一张毛毯,每当我头晕眼花,即将失去知觉的时候,就赶快把毛毯铺在地上,然后顺势晕倒在毛毯上。
这个办法还是小姨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她说这样不但可以防止磕碰,也可以防止睡在地上着凉。
以至于校园里时常都会有一道奇葩风景,几百号学生正在做课间操,突然有个小子在操场众目睽睽之下,铺了一张毛毯倒头就睡。
后来,一次教育局领导来学校检查,就看见一个小子,在厕所门口铺了一张毛毯,睡得直流口水。
校长实在忍无可忍,强烈要求我爸妈,必须先把这孩子的病治好,再来上学。要么孩子回家治病,要么校长回家养猪,态度极其坚决。
不能上学,我也乐得其所,唯一不能接受的是,周边的孩子都不怎么待见我,给我取了个“睡侠”的外号,怕和我一起玩会沾上是非,都离我远远儿的。
我唯一的乐趣就是独自一人,翻墙到我家后院的工厂里玩耍,那里有高大的厂房,茂密的树林,各种复杂的老旧机器。
要说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和工厂打更老头斗智斗勇,他是这个没落工厂的守卫者,我是狡猾而又邪恶的破坏者,我们每天都在上演猫和老鼠的戏码。
直到有一天,一个新来的打更老头,接替了保卫工厂的神圣使命,让我的人生轨迹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他姓莫,厂里人都叫他老莫头。而我,则称他为“老魔头”。因为他总是可以用各种阴险狡诈的手段,让我吃尽苦头。
用弹弓打我,放蜜蜂蛰我,挖陷阱坑我……,各种五花八门的手段,每次都让我防不胜防。
每次我翻墙跑进工厂大院里去玩,他都假装看不见,等我玩累了准备回家,他就突然冒出来把我抓个正着。
我想跑,可他的弹弓打得实在太准,他养的蜜蜂飞得也贼快,他设下的陷阱也从不落空。
每次被他逮到,都会被他强迫当童工,帮他打水、烧火、沏茶,亦或是帮他跑腿去买烟买酒,买肉买菜。
日子一长,我和这老头居然形成了默契,他带我捕鸟、抓鱼、讲鬼故事,我帮他沏茶、递烟、打杂跑腿,他这看门的孤老头,和我这辍学的病秧子,成了形影不离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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