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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局恢宏如斯,可元宏的身体却日复一日不可挽回的衰弱下去。
彭城王元勰跪于御筵之侧侍疾,令徐謇进治。
然而病来如山倒,元宏能清醒时越来越少,他对元勰说:“戎务、侍疾,皆凭于汝。”
“安六军、保社稷者,舍汝而谁?何容方便请人,以违心寄。宗祐所赖,唯在于汝。诸葛孔明、霍子孟异姓受托,而况汝乎!”(注2)
他因深知元勰其人,纵未令其辅政,也定当竭诚报君。便将原留给元勰的辅政之位,留给了元详。却又留一手诏给元恪,要他谨记:
“吾百年之后,其听勰辞蝉舍冕,遂其冲挹之性。无使成王之朝,翻疑姬旦之圣,不亦善乎?汝为孝子,勿违吾敕。”(注3)
而后他召来了宋弁。
宋弁独进及御床,但见元宏御容,只感其悲莫名,嘘唏流涕曰:“臣不谓陛下圣颜毁瘠乃尔!”
宋弁便以本官兼祠部尚书,摄七兵事。
元宏执其手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故令卿绾摄二曹,可不自勉。”
宋弁顿首辞谢。(注4)
他强支身体,端坐胡床上。又召来任城王元澄。他还有一道手书要发,他还有最后一次布局。
他召令:“使人不易可得。”
自然要防进洛阳城之前,司州牧元详和中护军元雍的势力圈。
又谓任城王澄曰:“任城必不负我,嵩亦当不负任城,可使嵩也。”
于是引元澄阿弟,护卫至尊的亲卫,武卫将军元嵩入内,亲诏遣之。(注5)
因元宏病危,元恪于下午便冒雨出发,前往鲁南。所携不过数位东宫心腹,将大部分人具留在洛阳。待得确切召令,再动身。
因未有许多禁卫军随身,领军将军于烈不得不沿途安排,此行亦亲往相送。
此时大雨正滂沱,间有电闪雷鸣,檐下的花都被打的残破不堪,刘王妃连忙让人将花搬进屋里。
元详此时却持伞立于阶前。不惧风雨侵袭,他正盘算着宋弁为李彪往来奔走,密图起复之事。
宋弁如今摄七兵部,皇后尊位尚在。嫔妃供奉如法,可见待遇犹全。
若待其继续发展下去,难保没有反扑之时。
恍惚之间,他仿佛又看见了皇父的脸。仿佛穿过层迭的雨,正托起他的手:“只有赢的人,才能活下去。”
元详也给自己打气:人死如灯灭,即便有后手又能如何?
匆忙之间,有兵士来报。因城外积水,入城的马匹纷纷陷入泥泞,一时无法入城出城,可纳九轨的城门口此时正堵塞为患。
他在那一长串换马的名册里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猛地灵光一闪。
便也不觉此雨碍事,立刻携上佩剑走了。
引得刘王妃在后面大叫。
韶华此刻正在作一首新曲。捷报传来,举国皆欢,她想她该献上一曲。
思来想去,还是用宫调罢。宫调大气磅礴,可彰显我军气势如虹,这才是胜者的姿态。
她叫了阿吉两遍,却不听有人应。她才回过头去瞧,阿吉正端坐一旁。背对着她,似在默默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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