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新婚,又是来晋王府的头一日,叶子衿可不想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今天是新媳妇拜见公婆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迟到。
眼看着夜幕一点点散去,叶子衿慌慌张张的寻衣裳,只是放眼望去,地上,床沿上,衣架上,满地狼藉,皆是她的衣裳。叶子衿随手捞起床沿上的肚兜,瞟了一眼,双靥绯红。谁知道昨晚上这么……
连肚兜也不能幸免啊。
齐整的一身衣裳早被宋宁默撕得不能看了,这一时半会的,总不能叫她裹着被子寻亵衣吧?
想到时不我待,再拖拉下去,怕是天都要亮了。只得硬着头皮呼唤:“紫苏,快进来!”紫苏也料想到今日是个大日子,听见鸡鸣声便候在外头了。方才见着宋宁默一声不响的便出去了,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否该进去,正在外头踟蹰的当口,可巧听到了叶子衿的唤声。
心中一喜,立刻就推开了门,“!”叶子衿面上滚烫滚烫的,忍着臊说道:“替我寻一套干净的亵衣过来。”紫苏忙从箱笼中找出了一套雪白的亵衣,双手托着送到叶子衿跟前,“可要我替更衣?”
叶子衿脸一红,将被子紧了紧,“不必了。”从小到大,也不是没有让紫苏服侍过。只是现在,她将将拉开被子低头看了一眼,满身的花色斑斓,实在是惨不忍睹。这样的模样,实在是不好叫旁人看见。
哪怕明知道紫苏不敢取笑……
发出了幽幽一声感叹,忍着酸痛挥手,“你先背过身去。”紫苏抿着嘴微微的笑,好在厚道的没有多说什么,依命转过身去,双肩还在微微抖动。叶子衿瞟了她好几眼,见着她丝毫没有转过来的架势,连忙套上了亵衣。哪知越慌乱越急,简简单单的亵衣,带子系了好几下才好。
紫苏按捺不住,问道:“可要我帮忙?”话虽是如此说,口气里却有掩饰不了的笑意。
叶子衿一眼就横了过去,呐呐道:“不必了。”紫苏掩袖而笑,“可是有什么不好叫人瞧见的?”“你再胡说,仔细你的皮!”叶子衿明显的心虚,扬声说道:“我可恼了!”紫苏知道自家面皮薄,也不真去说道了,忙挑了见喜气的衣裳,“替您换上吧?”
叶子衿微微颔首,全身上下,实在有些无力。只是更衣的刹那,宽阔的亵衣袖子垂了下来,露出小半截白玉一半的胳膊,上面还有不少红红青青的斑点。紫苏只瞅了一眼,托着袖子的手明显的顿了顿。
叶子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匆忙放下了亵衣,心中羞愤不已。谁知道宋宁默看起来那样清冷的人,到了炕上,就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不过,往深里想想,也不是没有理由。谁让他十八岁的人了,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过……
唉,不怨不怨……
心中虽然如此安慰自己,可还是止不住的恼怒。这人难不成是属老虎的?
紫苏垂下眼,见着她面上青一阵白一块,说不出的诡异。无声的抿了抿嘴,强忍着笑意替她更衣,扶着她坐在了梳妆台前。叶子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经过了一夜无眠,显得有些萎靡。
好在她还年轻,倒也不至于叫人一眼就看出破绽来。用鸡蛋敷了敷眼睛,略施薄粉,整个人显得精神多了。叶子衿又细细的打量了自己半晌,几乎细致到每条衣带的系法。直到最后几个丫鬟连声说准备妥当了,才松了一口气。
推开门去,宋宁默就坐在外头吃茶。彼时东方已露出了鱼肚白,他的侧影在晨光下,让人油然而生出惊鸿一瞥之感。长长的眼睫垂了下来,在细腻的面上投下了两道扇形阴影,他手中握着一卷书,偶尔眨动眼睛时,那片阴影就像蝴蝶飞过一样的惊艳。
叶子衿不由抚额。
男人生成这副模样,这可叫她如何自处?
叶子衿慢腾腾的走到他身边,正欲打破此刻尴尬的宁静,就听他淡淡的声音响起:“好了?”“好了。”叶子衿应了一声,眼角余光瞟向他手中的书册。里头画着的山峦,隐约有几分祁连山的影子。
那是一幅地图。
叶子衿心中跳了跳,总觉得宋宁默这样的人,做什么事情,不会没有理由。
哪怕她和他真正相处,也不过一晚。可他给人的感觉,绝非外界传闻的那种无所事事的大家子弟。不过,叶子衿有一种直觉,他不得晋王喜欢,倒是真的。他们父子二人之间,没有寻常人家的那种亲近,反而是无尽的疏离,甚至而言,带有些许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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