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想去上海,能不能帮我买张火车票?”郑家文不理杨徽芬,转头看向自己的老师。
“你要去上海?去找那林小姐?”许曼华问道。
“是。”郑家文虚弱地点了点头。
“呵,郑小姐身边真是不缺人,上海有个林小姐,今天又娶了个侯小姐,只见新人笑,不思旧人魂,郑小姐比男子还要风流呢。”杨徽芬一听便替自己的师姐委屈。
郑家文一听这话,心里更气,看向杨徽芬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郑小姐当初惹了我师姐却一走了之,根本就不负任责,若是你不走,我师姐怎么会匆匆嫁人?”
“你,你师姐嫁人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若不走留下来让王萍娟继续侮辱我吗?”郑家文红着眼圈,她的心在这一刻被撕裂着,王萍娟死了这个事实再一次冲击着她的心。她恨王萍娟,为那侮辱伤人的话,她又有些难过,当初当个令她心动的女孩走了,她甚至在这一刻想起了王萍娟的容貌,时隔六年,生离死别。
“好了,都别吵了。”许曼华叹了口气,“徽芬,你不知道你师姐曾经对家文说过什么。家文,你也不知道王萍娟曾为你挣扎过。命运向来是要自己争取的,稍微遇到点阻拦就退缩就放弃,你们都有错。”
第十章
许曼华的训教让郑家文愣住了,一为先生性情温和很少动怒,二为那句王萍娟曾为她挣扎过的话,郑家文久久没有回神,能说出那般话的人心里怎么可能会为她动摇过。
“家文,王萍娟对你并非你想象的那般无情,如今她人走了,只留下念念无依无靠,她让女儿跟你姓你该能体会到她心里对你的情。我觉得你该认下念念,为你曾经对她母亲的那份爱。”许曼华将声音放柔,缓缓说道。
郑家文张了张嘴,缓缓侧头看着床前的小孩,那孩子目光里含着浓浓的渴望,一双大眼水灵灵的,像极了她的母亲。这一刻,郑家文脑海里又想起了那个夏天王萍娟在黄花地里捉蝴蝶的场景,真的很美很美。
“家文?”许曼华见学生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么,便轻轻唤了一声。
郑家文回过神来,缓缓道:“王萍娟老家不是还有母亲和兄弟么,如果我带走这个孩子,人家外祖母和舅舅找上门来”
“这个不怕,师姐临终前写有遗言,再说,师姐都去世这么久,也不见王家人来找念念。即便硬把念念送过去,他们肯定要把念念送给人家当童养媳。”杨徽芬握着念念的手微微颤抖着,把念念留给许先生是强人所难,而她自己,说句不好听的去上海能不能红都是未知数,唱戏的走南闯北居无定所,念念也不能跟着她,此时此刻,她非常理解为什么师姐临终前要把念念托付给郑家文。
郑家文闻言低垂着眸子默默不语,少许,一只小手握住了她的手。
郑家文看着自己手上的那只小手,眸子闪了闪,她说不上来此时的心境,有些怜惜有些悲伤更多的是慌乱,她从未设想她的人生要和一个四岁的孩子相处。如果接受眼前这个孩子,那今后便是要当女儿来养的,如何当一个好妈妈,怎样做一个妈妈,她全然不知道,而且她心里没有半分准备。
“砰,砰,砰”此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许曼华慢慢站起来,出去开门。
屋内,郑家文没忍住,轻轻握了握手心处的小手,软软的。
“郑小姐,我看过我师姐的日记,我知道她和你说过一些难听的话,虽然不知道话的内容,可刚才许先生都那样说了,想来是些令你十分难受的话。但也请你相信,师姐的心直到死都记挂着你。师姐的日记在我那儿,我可以去取给你。”杨徽芬站在床边道。
“不!”郑家文看向杨徽芬,虚弱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慌,她怕,怕再见到王萍娟的字,怕知道王萍娟后来经历的一切,更怕日记的内容让她的心承受不起。
郑家文一个不字脱口而出,便虚弱地闭上眸子,缓缓道:“起码,现在不要,现在不要。”
杨徽芬扬了扬眉摸着小郑念的小脑袋不再说话。
小郑念没有细听大人们说什么,在郑家文握住她的手时,她便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交握的手,感觉很好很温暖。
此时,许曼华匆匆进来。
“家文,刚才茗山来了,他说府上已经知道你离家出走的事了,你爹派了一些人出来偷偷找你,另外火车站你去不了,那里有人守着。”
郑家文闻言睁开眸子,眸子透着绝望。
“不若跟我们走吧,我们明天一早坐船走,我们自己人划船。”杨徽芬说罢见郑家文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便继续道:“你身子太虚了,跟我们走,路上我可以照顾你和念念。”
郑家文听见头一句心存感激,再听见最后一句愣了一会,看着眸子闪亮起来的念念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的老师家里学校这么辛苦,的确不能再让她照顾念念,只是,带着孩子去找舒柔,不知道舒柔肯不肯。
“阿耶,我会很听话的,我还会洗衣服”小郑念拉了拉郑家文的手。
郑家文惊诧四岁的孩子会洗衣服,惊诧的同时又觉得眼前的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先生,帮念念收拾衣服吧。”郑家文看向许曼华道。
此言一出,屋里人同时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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