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的确颇有关外的豪情。”我把视线也紧贴在她身上。
待到鼓声息,那粉色身影终于停下了旋转,稳当当地立在雍正席下,声音洪亮:“奴才金恩善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嗯,快起,舞的好!重赏!”雍正语罢,一旁的苏培盛忙拿新杯倾了酒,席下侍立的小太监忙端了上来,金恩善果真是个豪爽的,一饮而尽,再谢:“谢皇上赐酒。”紧跟着,另一边的小太监捧了托盘上前,那盘里托了一只温润的泛着光泽的玉镯子,金恩善见了,忙得又谢恩,当下便取了套在自己腕上,眉眼里都是喜色,这才又再三告谢退下去了。
我起身正要给熹贵妃重新沏茶,却恰瞥见她脸上的迷茫,便问:“额娘不知道这金恩善的来历吧。”
她果真摇了摇头:“不说这义州来的,光这京里的女子我也十有五六不知晓啊。”
我便又凑近如此说了番,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世管佐领的女儿,只是这次突地带女进京,不知又看好哪家女婿了呢。”
一旁的裕妃八卦道:“倒也是个不错的女孩儿家。”
周围的年轻女眷们便也都跟着笑一笑,自然谁也不肯替自己的丈夫接下这个不错的女孩儿家。
待回了殿中,群臣众人已是纷纷入座,准备用午饭了,在大冰面上待了一个多时辰,觉得身上都冻透了,璜儿让李嬷嬷带回去修整了,小孩子怕冻出病来,熹贵妃听了也忙得又让暖晴再跟去看看,说大阿哥吃完午饭睡了再回来复命。
宴会几近高潮,雍正微醺,金三保离席上前道:“万岁,此次奴才进京,欲献一宝!”
座下便立马安静了几分。
“爱卿欲献何宝啊?是义州的山参还是珍奇啊?”雍正笑道。
“万岁都没猜到,此宝世间唯一,拥有之便能时刻与人为善,而众人皆以恩待之。”金三保头头是道。
雍正自是喜好这些儒学文化,听了,不由得对这个山野里来的佐领认真看待起来,便问:“是何宝啊?快呈上来。”
“回万岁,此宝无需呈,自个儿便能近前来。”金三保继续卖关子。
“瞧瞧这嘴里吐的字个个都是金贵。”文婧在我身后调侃。
令众人意外的,女眷这一席的最角里,竟是那金恩善款款移来,她已是换了华美庄重的礼服,越发衬托的娇艳可爱了,席间皆是唏嘘不已,原来这老家伙卖的关子都在这儿,雍正亦是犯奇怪。
待金恩善走到自己父亲身后,朝拜道:“奴才金恩善叩见皇上!”
“噢?金恩善,便就是那与人为善,恩以待之的宝物?”雍正揣摩着字眼,为众人解开这谜底,立时大笑起来:“嗯,朕看不错,果然是宝物。”
一旁的皇后瞧着座下的青春人儿,也跟着赞道:“这宝物,可莫非皇上所属了。”
这话刚罢,殿内的众人不由得都迅速打起心里的算盘来,那谦妃正在我侧前方,我恰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只见她跟着笑道:“这水灵灵的,自然是宝物了,佐领大人的掌上明珠呢。”她皮笑肉不笑的话却是说给一旁的裕妃听的。
裕妃脸上紧了紧,低声道:“这孩子忒年轻了点儿,都能给我做女儿了。”
那金三保此刻更是得意十分,似乎他已经攀上了国丈这个殊荣,却不想雍正一张嘴,便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朕正欲再给两位皇子寻个好人家,也罢,苏培盛,传朕口谕,赐宝亲王金氏为格格。”
“晋五贝勒为和郡王,赐雄保女章氏为侧福晋。”
“再赐宝亲王高斌女高氏为格格。”
雍正总算说完了,似乎只是慢慢道出早已熟稔的台词。苏培盛一一记下,又高声复述一遍,凡是点到名字的大臣皆速出列谢恩,其余的人似乎还未从方才的突然转变里缓过来。
熹贵妃动了动手指,靠后倚着那座椅对后面的我说道:“皇上做事向来都是最利落的,这婚赐的可真真是水到渠成。”
我垂着眼,却盯着那起身到殿前谢恩的弘历发呆,想来,熹贵妃此次确是不知皇上的此次赐婚,她本人的惊讶绝对不亚于我,思此,只好开口:“这下可更热闹了呢。”
这话里藏了不知几分的嘲讽,龄语想是在旁听着了,探着身子冷笑:“这义州的金氏想来也是个七窍玲珑之人。”
“这高斌的女儿,本宫倒是先前见过两次,确实不知皇上怎么就相中他家的女儿了,姿色是不差,可是也没觉得有什么大才情的。”熹贵妃念叨完,便又坐直了身子。
我同龄语也只是相视轻笑,便也各自端正了身姿,只是把眼瞧着这台上的荣宠幸事。
苏培盛宣旨毕,皇后在旁加道:“这可真是大喜事,皇上圣明,恭喜皇上,日后宗室的子嗣定当繁盛呐。”
雍正颇受用的点了点头,那金三保这才缓过神来,忙挤着笑谢恩,好大功夫,一众人才又退回了座位。
余下的时间,众人哪里还有兴致吃酒,只是暗暗揣测方才的圣意,宝亲王又娶了那世管佐领的女儿,五贝勒晋封郡王,亦娶了朝中重臣的千金。乍一看,似乎弘历抢了风头,然而两位人臣的女儿不过奉为格格,便是皇子侍妾中品级最低的。而弘昼晋封郡王,章氏又封为侧福晋,这其中意味,还能揣测不透?不过是皇上又在这二位皇子之间摇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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