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每对伴侣都需要陪伴,尤其是他们俩甚至都算不上是伴侣。
乌罗正站在小山坡上凝视着他们的部落,已经扩充开足够大的地步,雪花将土地点缀得如同一张洁白的画布,而丛生的树是画布上的墨点。冬天来临之后,不管是人还是兽都懒惰了不少,下雪后又死了几个女人,琥珀不得不催促他们给自己造个屋棚,一排排木头垒上,只开一扇门,总算有个避风的地方了。
某种意义上也算实现了琥珀最初的念头,几十个人聚在一块儿。
如果让乌罗来评价,这个方案其实非常愚蠢,一旦这几十个人之中有个领袖,敢于煽动群情,等这个冬天过去后一定能出其不意地反抗部落,即便无法逃跑,起码也能真正意义上重挫琥珀甚至部落。
然而这是琥珀的部落,更何况阎跟乌罗坐镇着,即便有骚乱也不会过于严重,因此他并没有过分担心。
冬天已经开始发挥出它寒冷的威力,乌罗将手揣在自己的口袋里,垂着眼睛看自己哈出来的气,温温吞吞地像是水壶上冒出来的白烟,只是没有那么温暖。
“教小旺说后妈,我一时间有点难以理解你的想法。”阎不紧不慢地从后方走上来,与乌罗并肩站在一块儿,他的目光比冬雪更冷淡,绝大多数时候令部落的人躲躲闪闪不敢直视,他便也习惯这么去俯视他人。
乌罗的头顶有个小小的发旋,往日被梳在头发之中,今日大概是被冬风吹乱了,看起来有点可爱。
“你不是说过吗?说了又未必成真,就算我叫自己是后妈,也未必就真的是妈,只不过是给小孩子一个安慰而已。”乌罗平淡道,“老板娘跟后妈,不过是一种称呼,讲了也不意味着我跟你就会变成女人。”
阎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永远不知道吸取经验教训,非要跟乌罗斤斤计较口舌之利。
老实说,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失败多少次了。
“对了,你将可乐瓶丢到哪里去了?”乌罗闲散地提起一个话题,他其实倒不是真的很在意这件事,只不过是突然想到罢了,“有好好处理掉吗?”
“送给小酷了。”阎简洁地回答他,目光一块儿往下放,看着缩小的人们在同样缩小的建筑物里忙忙碌碌,如同一方被保存在玻璃箱内的蚂蚁巢穴,看得明明白白,“他对这种东西很感兴趣,我就干脆送给他研究。”
乌罗呆了呆,一下子有点反应不及,他疑心对方是故意说出这句话来开玩笑,然而对方看起来并没有半点戏谑的意思,便迟疑道“你就这么将罐子送给小酷,虽然铝罐的分量不多,但是他们到底没有掌握这种东西——”
“乌罗,我发现你担忧错了一件事。”
乌罗略微挑眉,缓缓道“嗯,愿闻其详。”
阎不动声色地询问道“我问你,鲸鱼跟普通的青鱼有什么差别?”
“你要是这么问,差别就太多了,鲸鱼体型大,青鱼体型小,从分类上也不同,鲸鱼是哺乳类,青鱼是鱼类……”乌罗实在搞不懂阎到底想说些什么,便忍不住询问道“这样念下去能一口气讲到晚上,我不是海洋世界频道的主持人,有话直讲就好。”
阎笑了笑,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也许从知识程度或者各种情况上来讲,你我是鲸鱼,他们是青鱼。而实际上我想说的是我们无论多相似,始终是不同的分类,人会对类似人的物种移情,你试图不去干涉影响他们的一切,当衣食住行无忧之后就放缓计划,其实全无必要。”
“为什么这么说。”乌罗皱了下眉,其实这件事他卡住很久了,不管是琥珀之前的态度,或是现在部落的发展,他都在思考该如何更好的做出抉择。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不接受失败。”
这让乌罗愣了愣,他更深地皱起眉头来,不明白阎的这句话从何处讲起“什么意思?”
“你将所有的知识掰碎讲细,试图将其化为天经地义的正理让他们吸收,又避免去扭曲他们的思想,同样也困在这件事上。”阎颇为认真地回答他,模样严肃地令乌罗略有些心悸,尽管对方并不是要责骂他,然而那种压力却很难形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根本不需要做这些事情,很多东西他们自己会失败,再从失败里找到错误或是正确的道路。”
“这听起来好像不该是你应当对我讲的话。”
阎没有理会他的这句调侃,反倒是平静道“我经历过很多失败,琥珀勉强算是成功的一个人,她没有困在你所给的世界里,你该给他们搭建的基础已经诞生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觉得我们接下来可以做个外星人,代购商,或者是生意贩子?”
乌罗一言难尽道。
“为什么不可以。”
“铝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我给予小酷的是成型的铝罐,他所看到的是成品,那要怎么利用成品都是他的事,他们如果能借此得到研究的办法,那也是他们的本事。”阎对乌罗不赞同的神色并无任何反应,而是将手背在身后,很平淡地远望着皑皑的白雪,“他们需要什么东西,拿什么来交换,说到底无非就是交易,没有你,也有别人。”
乌罗扯了下嘴角,冷冷道“不会有另一个人拥有像我这么多的物资了。”
“物资说到底只是物品,不过是一种资源,你拿出棉被跟盐与他们交换的时候,本来就是在产生交易。难道你敢说到现在为止,你没有借助过商场的便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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