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甚至诧异地询问道“羲丝,你将巫身上的衣撕下来了吗?”
羲丝皱皱眉头,得意洋洋道“是我做的。”她沉吟片刻,想到乌罗方才讲述时提到那个陌生的词,又立刻改口,“是我一个人织的,没有巫帮我。”
乌罗对这点小心思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他在想更重要的事情,棉麻毛丝算是织品里最为主要的材料,麻毛丝都已经找到了,唯独棉……
阎的衣服是兽皮与麻衣连在一起的,虽然做得很精致也很轻薄,但是并没有棉。
冬天的时候他们没有见过面,春秋则见他似乎都是一身薄袍,不知道这次雨季之后会不会有什么惊喜。
琥珀的畜牧精神没在食物身上发挥出来,倒是对布来了劲头,她端着饭碗来找乌罗的时候兴奋不已,憧憬地问道“乌,我们养蚕,好吗?”
食物到处都有,可是蚕却要在路上捡跟寻找,如果可以选择,琥珀当然是选养蚕。
“嗯?”乌罗愣了愣,回过神道,“可以啊,只是它们要吃很多很多叶子,我们得分人手去捡了。”
琥珀最大的长处就是会妥善分配人手,她只需要从乌罗这里得到能养还是不能养的答复就可以了,因此非常干脆果决地回答道“好。”
蚕的生长周期非常快,一只蛾甚至能产下数百枚卵,从活到死不过是两个月的光阴,乌罗记得不知道哪个电视频道说过,一颗蚕茧就足有近千米的丝,虽然他没有测量过这里的蚕是不是一样,但是大致情况应该是相差不远的,短些长一些都无所谓。
只不过,这年头野生的蚕就已经很大块头了,要是再人工进行培育,只怕是要培养出巨无霸来。
倒不是说这是什么坏事。
只是一旦蚕桑与纺织提上行程,就会消耗大量的线团,就现在这用不完的二三十几个线团根本就是小意思,那架手摇纺车还是得拿出来。
乌罗并不考虑其他更大型的纺织机改良,那是等到人足够多,起码要到上万人形成一个小小的国度时,建立成所谓的成衣铺时才有必要的东西,就现在为止,手摇纺车跟这种粗浅的织机已经足够使用了。
还是把基础发展起来最为重要。
从来都不是一口气就能直接吃成一个胖子。
第二天琥珀就重新分配了人手,她差不多分流出了采集队里将近一半的人手,分成两队,一队专门负责编织,一队则被派去捕捉跟饲养蚕。
这些事与乌罗没什么太大关系,要是他现在跟着众人一样穿兽皮跟草裙度日,那说不准还会十分上心,然而他对衣物并无任何忧虑,在原生态的部落里仿佛异类,既不是自己紧迫需求的,自然就没那么多热情。
羲丝身上有种并不常见的傲气,这点很难说是否特殊,通常女性不会这么具有攻击性——琥珀当然是个例外,她不光是首领,还是战士,人一旦掌握住权力——无论权力的大小与多少,他或者她都会变得极具攻击性跟压迫感。
而羲丝并不是如此,她的情感似乎较于其他人更充沛些,在最擅长的领域暗暗与乌罗较着劲,倒并不是说她不尊敬乌罗,而是她不认为自己在编织方面会输给这位无所不能的巫。
人的本能里或多或少会潜藏着一丝服从性,也许来源于社会,也许来源于未知,服从天地、服从命运、服从神明、服从领导者,甚至是服从于愚昧的自我。即便如琥珀这般鄙弃神明,她的骨子里仍然流淌着敬畏与恐惧,羲丝自然不例外,然而她不如小酷哥与琥珀那样,对乌罗无条件地信任。
无论作为首领或是自己,琥珀都彻彻底底地信任着乌罗,信任他拿出的办法,信任他所说的话,信任他对一切的解释。
羲丝同样相信着乌罗,她只是……
细细密密的蚕丝在空中颤抖着,它被彻底煮沸,木棍拨动着,卷出一条热度未曾消退的长线,仿佛山水相交的那一线,承接盈盈的月光与灿烂的日头。
羲丝不断卷动着手里的木棍。
她只是不服气。
既然巫可以想出这样好的办法,她也可以想出更好的。
出于这个没办法说出口的念头,羲丝遇到困难后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想着问问乌罗,而是自己寻找办法。
蚕丝刚出锅时总会很烫,羲丝先用一根木棍在锅里搅和,等搅出线条来黏在了木棍上,她就轻轻挑起,把那棍子当做线筒,手指抓着两端缠绕,这样蚕茧出来的线再烫,也烫不着她的手指。
青与堇正在织布,她们俩将穿过的纬线抚平,看着细细密密的雪白蚕丝,青即便已经看懂其中的规律,自己也上手来做了,仍是不由感慨道“不知道巫的衣为什么有那么漂亮的色,毛又是怎么缠起来的。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问问巫吧。”
“哼。”羲丝在旁听着,忽然轻哼了一声。
舒惊讶地看了看羲丝,便伸手碰碰梨,示意她开口说话,其实舒到底更喜欢去捕鱼,不过首领命令她们来纺织,她倒也不会拒绝。
梨微微笑起来“羲丝,你怎么了?”
羲丝冷冷道“什么都不想,只想着问巫,陶也问巫,房也问巫,衣也问巫,这些活我们又不是不能做,染色的事,难道我们不懂吗?这些毛料,我们自己也会卷,你们什么都想着问巫,自己什么都不做,还想要七个天黑天亮的奖励,你们还不如睡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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