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揽下此事;也不停留;出宫之后;立刻就赶往洛阳。长安到洛阳的辙轨被贼人破坏了一段;但很快就修好了;牛天齐去洛阳时尚未耽搁;到他去时;更是一路通畅。不过三日功夫;他便到了洛阳;入城打听叶畅身在何处;便直接来求见。
此时叶畅正在察看来自辽东的战报;听说一个自称山人李泌的求见;不由大奇:“他来做什么?”
刘长卿在旁笑道:“他向来与太子殿下亲密;想来是受太子所托而来。”
“你都知晓此事;他自己难道不知?”叶畅眉头皱了皱:“这可比较犯忌讳;李泌行事;一向谨慎;此次前来;只怕别有缘由。”
“无论如何;他乃是天下名士;还是先见他一面吧。”刘长卿道。
“行;那就见上一见……”
李泌被引进院内;虽然这只是一个小院;从外面看很不起眼;但是进来之后;就发觉装饰非同一般;别的不说;单单是那红漆木框玻璃窗;便非同小可;一扇装下来;只怕要上百贯钱。
“叶公为人豪奢;天下知名;今日看来;果然如此。不过他曾在国富论中自辩;说他虽豪奢;所用却非民脂民膏;而是自己才智所得;且他多花费一些;百姓当中因此获利者就多几人;总比将钱铸成银球、金饼;藏在地窖之中要强……这等窖藏金银之事;既无益于国;又不利于子孙;乃愚者之所为也”
这几年;李泌没少研读叶畅的文章著作。越是读;就越觉得不可思议;叶畅的文章论起文采;可以说还比不得一个四五流的文人;与他的诗名完全不相称;但是其文辞虽浅;其奥义却深。再结合叶畅所提的“道统论”;李泌隐约对叶畅的志向有所了解。
正是因为有所了解;所以李泌才觉得;这样的人;太子应当死死攥在手中;使其为己所用才对。
“李先生一向久违了。”李泌正琢磨着;便见叶畅出现在视线当中。
如今叶畅虽未痊愈;却也好得七八分;因此精神还算好;就是稍有些黑瘦。他笑吟吟在那抱拳拱手;李泌慌忙上前行礼;然后握着叶畅的手:“怎敢劳叶公相迎?”
握手的时候;他有意无意扣住了叶畅的脉搏;叶畅似乎不以为意。
李泌也通医理;从叶畅的脉博来看;确实是大病初愈的样子;他心里的信念更为坚定;松开手后再行礼:“叶公为国操劳;不顾病体;实在让山人感佩
“李先生这话说得太过;我身为唐人;为国效力乃是本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我等?”
李泌听得精神一振:“叶公说的是;泌此次来此;正是见了叶公文章;心痒难熬;特意来请教。”
“哦?”叶畅愣住了;他当然不相信;这是李泌来洛阳的主因;只是想不到;李泌会找这样一个理由。
“这不是说话之所;请到书房一叙。”他伸手示意道。
二人来到叶畅的书房;李泌看着明亮的屋内;又看了看玻璃窗;开口赞道:“叶公;这玻璃为窗;虽然奢华;但确实甚妙;只要不是天色太晚;就用不着点灯火;不虞被烟熏坏了眼睛啊。”
叶畅笑着点了点头;没有接话。李泌又打量了一下周围陈设;叶畅虽然号称奢侈;但实际陈列上却少有金银;座钟、檩木的书柜等等家俱;显示出叶畅的奢侈与众不同之处。
“叶公在国富论中以为;财富唯有流通;方可公平;富人若只进不出;于人于己都无益处;如今看到叶公这边陈设;可知叶公所言非虚啊。”李泌笑吟吟地道。
这话别人说来有些讥讽之意;但李泌神情甚为诚恳;让人觉得他所言发自内心;并不是借口叶笑叶畅的奢侈。叶畅又是一笑;径入正题:“李先生有些什么事情要指教叶某;还请直说”
“山人对叶公近两年所提‘道统;之说甚感兴趣;不知上古三圣之后;道统孰人所传承;又孰人所光大。”李泌缓缓说道:“此事困扰山人许久;又不见叶公接下来的论述;故此前来相询。”
“以叶某所见;三皇之后;道统已在我华夏百姓之中矣。集其大成者;为诸子百家;采撷其一二者;为能工巧匠。道统如水;万民如鱼;生于其间;却不自知。”
李泌听了叶畅这般解释;不由大吃一惊。
他带来的这个疑问;确实困扰他许久了;而且他心中猜测;叶畅的答案里可能会有哪些人。但不曾想;叶畅并没有指出哪个具体的人;却将诸子百家、能工巧匠、百姓万民都包了进去;认为他们都是道统的传承与光大者
这可是人所未言之论;而且李泌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无论是从道家;还是从儒家;甚或法家;都没有这样的结论
“以叶公看来;莫非孔子算不得道统之传承者?”
“孔子自然是道统传承者;我方才说了;诸子百家;皆为道统传承之中集大成者。”
“那董生呢?”
所谓董生;即是董仲舒。
儒家传承之中;董仲舒的作用;绝对不亚于孔孟;在某种程度上说;甚至高于孔孟。正是董仲舒之大一统;迎合了汉武帝独揽乾纲的权力**;才使得儒家从百家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一门显学。
即使是当朝尚道家;却也只是将老子认为始祖;并没有真正将道家思想作为治理国事的标准。
“董生故弄玄虚;为独尊儒家而巧言说动汉武帝;算不得道统传承。不过他虽是狡辩;却也有歪打正着之处;其大一统之说;倒是暗合三圣道统。”
“哦;此言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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