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人都有三分气;何况叶公这些年劳苦功高;朝廷的爵赏却总是慢上半步;倒是杨钊之流;升官发财极快;就连他那不学无术的儿子;如今都是三品的高官……”
众人对长安的情形并非不了解;就算不是隔段时间就会到这来的《民报》;《旅顺邸报》上也有朝廷中人事任免的消息;杨钊几个儿子少年无功便得贵位;在辽东立下这么多功劳的人;哪个心里不腻味?
“依我看;这辽东之地;原是我们夺来的;不如叶公就在辽东称王了吧;咱们对大唐称臣纳贡;但用不着总去……”
“休得胡言乱语”这话一说出来;有人就变了颜色;第一个喝斥出声的;正是叶畅本人。
他心情显得格外沉痛;扫视众人一圈;然后道:“我不会为大唐叛逆;当今天子只要在位一天;这等悖逆之话便休要再提”
王昌龄与岑参交换了眼神;两人都有些隐忧。
叶畅没有把话说死;当今天子在位……李隆基如今已经七十;就算活到八十;又还能在位几年?
不过再仔细一想;以太子李亨同叶畅的恶劣关系;为李隆基效力倒还罢了;再去替李亨效力;确实也为难了叶畅。
“我虽是拒绝了这一使者;但料想天子圣明;很快也会意识到此次使者不妥之处;第二批信使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到。”叶畅叹了口气:“我终是大唐之臣;两京百姓也终究花了不少钱来买咱们辽东的货物;故此我还是要进京的
只此一话;罗九河、岑参、王昌龄等诸人便离席下拜;向着叶畅道:“叶公忠心;日月可鉴;若能如此;则国家大幸;万民大幸”
此前种种作态;为的就是接下来的一刻;叶畅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向着叶英看了过去。
叶英果然跨步出来;也是一揖;然后扬声道:“万万不可;郡公;你一身于系辽东两百万百姓存殁;于系这辽东三千里地界是否属华夏;如今朝廷待你甚是不公;这两京百姓之事;分明就是杨钊等奸贼设陷阱;你此番回去;必是自投罗网。岑公、王公诸位;虽是一片公心;可是置我叶氏一族如何?”
“正是;我们在辽东自是逍遥自在;哪怕不当官了;也不虞有性命之忧;终身富贵不愁;为何去淌两京的浑水?”叶挺也是出列道。
叶英、叶挺两人的话;让岑参他们多少有些尴尬;确实;叶畅再回长安;虽然不是重入虎穴;哪里比得上他在辽东自在。而且安抚两京百姓;叶畅可是要拿出钱来的
“这个……”叶畅有些犹豫。
“郡公;大局为重;天下为重;百姓为重”王昌龄再劝道。
“什么大局天下百姓;那是他李家的大局李家的天下李家的百姓若这大唐是我们叶家的;不待你们说;我们就护着郡公回长安了;但这天下是姓李的”叶英叫道:“岑公;王公;你们二位都是读书人;都是讲道理的;你说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此前云南出了麻烦;是我家十一郎去的;安西出了麻烦;又是我家十一郎去的;如今连他李家天子屁股底下的两京都出了麻烦;还要我家十一郎去——李家既然坐不稳江山;那就换个坐得稳的人来”
“叶英;你亦是大唐之臣;这等悖逆之话;要是我再听得你说;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叶畅怒道:“此次去两京;我意已决;你们不要再劝……岑公;王公;二位助我多年;我之心意;二位亦是知晓;还请二位莫要怪叶英口不择言。”
岑参、王昌龄不疑有它;自是应承;那边叶挺却又阴阳怪气地说道:“好吧;十一郎你非要将咱们叶家身家性命又赌上去可是若此次你侥幸办成了事;结果朝廷还是这般;那当如何?岑公;王公;那时你们又当如何?你们自然无所谓的;朝廷再如何株连;也到不了你们身上;可我们叶家呢?”
“此次叶公回京;我们与叶家共存亡就是”热血上涌之下;不待岑参有所反应;王昌龄厉声道。
岑参心中一动;看了叶畅一眼;却见叶畅面上的神情是若有所思。
“你一人有何用;咱们辽东;不姓叶的可是占了多数”
“老夫想来;罗公、岑公与老夫想法当是一般;其余还有谁;老夫都负责说服他”王昌龄又道。
话说到这里;叶英、叶挺终于不再纠缠;叶畅叹了声:“既是如此;那辽东战事一律委与九河;我即刻回旅顺;只待天子遣来的第二批使者到了;便启程回中原。”
岑参到现在还没有弄清;叶畅是在说真心话还是在说假话;或许他的话里;半真半假皆有吧。无论岑参心底深处是怎么想的;此次会上;整个辽东的高层;基本上统一了认识;对叶畅此次回去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也有了个理准备。
未等叶畅回到旅顺;第二批使者便又到了。如叶畅料想的那样;这批使者带来的旨意;就没有第一位使者那么无理;不仅许以叶畅兼任京畿采访使;还许他在两京便宜行事。
这一个“便宜行事”便将一些不方便的权力交与了叶畅;李隆基的想法很简单;杨钊既然暗中吃饱;那么也不能不吐出此来。这事情他自家不好去做;自然是要交与叶畅的。
得了这个旨意;叶畅回到旅顺;先是将辽东的一些扫尾工作安排好来;然后便去李林甫墓前;与李腾空告别。
此次回中原;前途险阻;与李腾空告别;可以安她之心。但让叶畅吃惊的是;在李林甫墓前;却没有见到李腾空。
见他的是一脸惶恐不安的李岫。
“舅兄这是何意;为何说腾空不欲见我?”叶畅有些怒意:“还有;那边的道观;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当初与李腾空来时;李家兄弟将李腾空安排在草庐最中间的一处;但李腾空执意不肯;而是在离墓稍远处另结草庐。现在再看时;发觉那草庐和当初模样有了变化;竟然象是一处简陋的道观
“畅然;这实在是不于愚兄的事情……”叶畅一发怒;李岫就慌了;他惶恐地道:“空娘前些时日让家中仆役将那草庐稍稍改一番;我等不疑有它;待改好了才发觉;她竟然是……竟然是要建一道观。我等去问;她说她早有意出家;此时父亲已逝;她又未能为君诞生子嗣;愿出家为先父祈福……也为畅然求子。”
叶畅勃然大怒:“祈福求子;难道非要出家不成?这些年来;我自问从不曾亏待她;她为何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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