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县令大人走后,新庄营进入了倒排工期的阶段,每天的工程进度都安排的满满当当,连家里的几个男人都忙着帮老爷子去盯进度了。
他们怎么忙我没管,只偶尔在他们商量的时候提提建议。自己那摊还没弄清呢,我打算将山货都处理出来,除了留着做种的,其余的都做出来,能卖就卖,不能卖,送人或自己吃都行。
于是便将剩余不到300斤的山药豆都做了出来,糖炒栗子也炒了出来,山楂酱也都熬了出来,天冷况且我有空间,能做到保鲜。
这天,我正在整理库存,就听见西跨院有马车声,不一会就见云朵将徐三公子和他的小厮领了过来。
我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了出去:“真是稀客啊,徐三公子怎么来了?”
他进了厅堂,让小厮在门外守着,我赶紧让坐,倒上茶水:“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三公子此次莅临寒舍,可有什么要紧事?”
只见他抿嘴一笑:“没事就不能来吗?我可还记得某人说过,要是种出来了蔬菜,要供给我们酒楼的。这么长时间了,我可连一棵菜也没见过呢?”
我老脸一红,这是来找我兑现大饼来了?
“不是不给供,主要是太少,实在拿不出手,我自己也没舍得吃,都留着做种呢?明年,明年应该差不多了。”
“余娘子本事不小啊,我听说连番邦进贡的马铃薯都种出来了,什么时候能供给我们酒楼啊?”
“明年,明年应该差不多。不过就是明年也不太舍得吃啊,就是供应也供不了太多,主要是种子太少了。”
“少不怕,物以稀为贵,那样才能卖上高价。我准备重启京城的渠道,以后不管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我不禁一喜:“是京城那边来信了吗?”
“是,自从废太子被囚禁后,四爷将他的人一点一点清理出朝堂,我刚收到消息,虽不能恢复皇商的身份,但撤销了禁令,解了封,允许徐家在京城重开商铺。”
“那真是恭喜三公子了,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徐家恢复往日荣光指日可待。”
“托你吉言。余娘子,在徐家最落魄的这段日子里,要不是你,我也傍不上四爷这棵大树,大恩不言谢,余娘子,请受我一拜。”他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我赶紧起身回礼:“三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是你扶持的我。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徐家再落魄,在我等眼中仍是高不可攀,是我借势了。我还得好好感谢你呢。”
“那就是互助互利。余娘子现在家里还有什么,我准备一并带到京城去,这次绝不还价。”
我想了想说道:“山药豆甜咸还有各100斤,腌鸡蛋100坛,山楂酱50罐。”糖炒栗子算了,路太远,还是刚出锅的好吃。
“总共多少钱?你大胆要,这些货物在京城售卖,利润绝对可观。”
“那怎么成呢?我又不是奸商,坐地起价,得讲究诚信不是?就按照平时卖价给你,山药豆一斤15文,腌鸡蛋一坛200文,山楂酱一罐100文,总共28两。”
徐三公子呵呵一笑,掏出个银锭子:“余娘子真是实诚人,让你大胆要了,才28两,要知道你那果酱,我在京城随随便便就能卖出1两一罐的价钱。奇货可居懂不懂,这是50两,都给你,算是你帮我重返京城的谢礼。”
愿意多给,岂有不收的道理?
“那我就不客气了,预祝徐三公子生意蒸蒸日上。以后三公子是要常住京城了吗?”
“是,有事情可以给我写信。以后我可能就很少回这儿了,这次回到京城,我就要成亲了?”
我吃惊地说:“成亲,跟谁?”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赶紧打着哈哈,又道:“我主要是比较好奇,能配得上您这样风光霁月的人地到底是什么样的奇女子?”
徐三公子抿嘴一笑:“她可不是什么奇女子,只不过是尚书家的一个小小的庶女,之前本来两家再议亲,但我们家出了变故,这事就耽搁了下来,听说那位姑娘一直再等。现在既然要重返京城,我准备回去就上门提亲。”
“真是个痴情人儿。”
我心想,要是我,我也等,天底下还能找出第二个像徐三公子这样谪仙的人物吗?
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不应该祝福吗?为什么心里感到失落、难过?他要成亲,好像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吧,为什么我心会有点痛呢?连桌上的那50两银锭子,都让我欢喜不起来。
浑浑噩噩送走了徐三公子,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就一直充斥在心间,甚至晚上向相公索取时,我竟然可耻的将二栓的脸幻想成了徐三公子的脸。
我是疯了吗?那徐三公子只过是长得帅气些,顶多算是我喜欢的偶像,精神的寄托,他找到相伴一生的人,作为朋友,我不应该为他感到开心吗?
二栓看我这几天心情不好,白天跟我说话,晚上卖力耕耘,这个傻子,连我为什么不开心都不知道,只一味地对我好。看着这样的男人,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那天上的神仙,终究只是彼岸的花朵,再美也只可远观,遥不可及的东西,我到底在奢望什么?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自我臆想的荒唐梦罢了。
等我从梦中醒来,二栓说道:“媳妇,是不是最近村里那些闲话,也让你难受了?”
“闲话?什么闲话?”
“还不是那些人说爹作为族长,一点儿也不为赵家庄着想,反而处处帮着新庄营。地有人帮着种,房子有人帮着盖,还能拿工分换东西。可他们呢,自从这些流民来了后,做工也不需要他们了,现在甚至连一文钱都挣不到手。”
“他们这是典型的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要是他们将田地也都交出来接受统一管理,也给他们相应的待遇。”
等这话通过老爷子的口传到那些村民耳中时,村里瞬时就安静了,谁也舍不得将自家的土地交出去。闲言碎语就这样压了下去,一时掀不起风浪,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不能让赵家庄的人失去优越感,否则不利于团结。
赵家庄的人我只雇了几个好手,又不可能放着那些免费的劳动力不用,而花钱再另外请这些人。在流民面前,他们自觉高人一等,现在出现落差,情绪自然不稳定。要是知道县令大人准备亲自来主持这些人的乔迁仪式,估计他们得更酸。得想想怎么维系他们的优越感,省得天天看着别人眼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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