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姝,这味重要的名字我依稀有些印象,却一时也想不起在哪听过,至于药效如何更是不得而知了。
见我疑惑,明如方解释道:“硫姝性阳,适量服用有助活血舒络,但若用量过大,对于孕妇而言,则极有可能使其——流产。”
“怎会……”我微愣。自己上回病倒就是因为头疼的那次,若药是那时取的,时隔太久,也不该有何怀疑才对。
思绪有些乱,我情急地想将之理清,缓缓地试图去寻找那跟线,忽似有什么东西自脑海中闪过,嘴角一扬,已是冷洌地笑起:“婴云。”
明如闻言抬眸看我,眼中一时迷茫,但在视线互触时陡成一片明晰。
错不了的,为裕亲王办接风宴的那日,婴云脚伤。而今想来,玄烨曾给我用过的药膏又怎会让人过敏呢?只是当时谁也不曾防着这个与自己都甚为亲近的人罢了,才会对她所谓的家传药房信以为真。
“那么,设下这个局的,会是——她吗?”我静静地道,声音平而无一丝起伏。
半晌,才闻明如亦平调无波的声音:“忆贵人。”
彼此互视,我在她眼中看到的是对争斗的厌倦和无奈。
那么,她在我眼中,看到的又会是什么呢?是苦,是涩,亦或是——早已木然?
“那日皇上的行踪,你可探听到了?”我移开了视线,似不经心道。
“皇上他……”明如若有若无地看了我一眼,目色捕捉不到,只有声音清清淡淡的,“皇上去御书房见过大臣后便被人领去了仁妃娘娘那,然后,便是那些侍卫来了此地……”
“这么说,这些来压人的侍卫太监,还指不准是不是他给派来的了?”声音冷地连自己都感到了一丝阴寒。
虽然早已有所猜测,但当得以证实时,心竟仍是疼地这般——生不如死。
我到底是在渴望什么?那最不真实的梦吗?玄烨啊玄烨,那旦旦的誓言,此时又留了几分?
“还要信他吗?”我如是问,却不知究竟是在问谁。连自己都已给不了自己答案了,那么,还有谁可以替我寻得一个回答?
“多信一次无多,少信一次不少。”明如的声音平静地荡过,入耳时已有些飘渺的感觉,“君王才是最身不由己之人,自也是最无所谓让人揣摩之人。既是看不清,再等等又何妨?”
望向窗外,只见风姿飘渺。
我的脸上有低和而惨淡的弧度,玄烨,就让时间来冲清一切,可好?
让时间来证实你并没有如表面的绝情,证明你并不曾,让我失望……不然,心到伤心之处,我想,我并不拒绝玉石俱焚。
谁言世间只有“痴情女子薄情郎”?我只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二十九章?晓来谁染霜林醉
所谓风水轮流转也不过如此了吧。之前一心向往澹烟宫的那些个宫女太监似一下子都没了影,视线自四方聚拢,交错着成了一张网,将周围严实地包裹,水泄不通。
宫内的流言蜚语四溢,总不时有几句漏入耳中,也不外乎是对这件事的夸大和宣扬。
几日后陆续有宫人回来了,看他们的样子,仁妃并没有用什么大刑,不可否认的,这让我松了口气。只是除了平日里较贴心的几个,其余人的态度都变得不冷不热的。
我也明白,以前身处澹烟宫是他们的“殊荣”,而现在这非常之际,谁还乐意留下?在外人眼中,我已是个“待废”的候选,即使是这条命,最终保不保得住还都是个未知。
低叹了口气,我让水墨将所有人都聚到了前厅。
坐于椅上,我小小地饮了口茶,视线将下面的人淡淡地扫了遍,道:“大家也知最近宫内不太平,而这澹烟宫,便更是无太平可言。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些人想觅新主,我亦觉得无可厚非……”
此话一出,只听“扑通”一声下面便已跪了一片,粗粗一看,竟是大半。
“主子恕罪,主子……”那些人面色惶恐,头低着,丝毫不敢向我处看。
压了压声腺,我的语调微冷:“扪心自问,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何处亏待了你们。好吃好用好言好语,纵是脸色也不曾给过分毫,这些,你们想必都明白。现在到了危急之际,倒是一个个心眼儿都活了,恩?”
视线掠过,见下面有人儿已面如死灰,虚汗直冒,知这戏唱到这会也差不多该收了,便向水墨使了个眼色。
会意地一点头,水墨柔淡的声音便扬了开去:“主子并不是想责罚你们,只是想让你们明白,做人有时该知足,也该识好歹。主子已有交代,想走的人只管走好了,无需有何顾虑,这澹烟宫也不是强留人的地儿,并不打算为难你们。今日让你们来只是想让你们都记下一条——主子不曾对不住你们,你们来日也莫做对不住主子的事。嘴巴收紧些,出了这门便忘了以前所有的事,该如何的便是如何,可记下了?”
暗暗的,我有些赞叹水墨“唱白脸”的水平。
一席话出,柔地似一汪水轻抚过心,亦让方才的压抑氛围顷刻消散了。
戏份到此算是全部落幕,我将那些人打发出去让他们自去整理行李,又将宫内的事物向余下的几个粗略地分配过,才让所有人出去,只留下了水墨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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