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世界依旧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但我看得出来在这片缓流底下不知有多少女人已经弓在弦上、蓄势待发了。那个她们一贯只可仰望的后位突然间不再只是幻想,有谁又会奈得住寂寞?
对那一切我只冷眼旁观,心下担心的却只有一个人——玄烨。
听明如说他今日竟然未上早朝,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怕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他现在一定很不好,我知道。
自他身同傀儡般地登基直到现在他足以独自担下整个江山,皇后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或许,即使是当今太皇太后也不如这个女子来得贴心。所以玄烨才会曾因怕我窥视后位而想过生生断了那份情感。但现在那个人去了,他还会好吗?
曾想过要恨他,却发现是这么的难。而现在的担心,又这样轻而易举地占据了心。
原来,我一直不曾忍心去见他微锁的眉心。
身边的茶渐渐凉了,换上壶新沏的,又很快冷了下去。
不久传来消息说玄烨为新生的皇子赐名“胤礽”,已自坤宁宫移到一处别院抚养了。
一切都按本该有的脉络运行,一切都没有改变。玄烨将会把这位结发之妻的情感都投入到这个皇子的身上,他会尽心尽力地栽培他,会立他为太子,享尽一切荣宠。再然后,便是二废太子,立雍正为帝,而原太子胤礽,则□□终生直至死去……想到这时,我的眉尖不自觉地又触动了下。
之后我也随其他妃嫔贵人们去过坤宁宫,但都被硬生生地挡在了外面。
离开时不由回头望去,隐约可见灯火通明的宫殿中映在窗上的那个孤单的影子,无声飘渺。
曹寅守在门外,神色有几份憔悴和不安,对上我的视线时张了张口似欲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下,一言未发。
自那夜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现在一看,竟然又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总之这个清宫一下子变得更加冷清,仿佛所有人都凝神屏息地不欲漏过一丝的风吹草动。而至于企图一石二鸟将我也顺便干掉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我和明如思酌再三,却仍是不知。因为我们突然发现,这个宫里有太多的“敌人”,又有那么多人有陷害我的动机。
总之,这天气,似是突然冷了下来。
☆、第二十四章此际无奈入迷梦
在澹烟宫时依旧独自留在房中,手一颤,笔尖落下了几点墨,在纸上一下子便染了开去。
回头看了看窗外,除了几片萧条而坠的落叶,即使是绿意盎然的草木也似失了生机。
据消息说,玄烨已经连续三日未上朝理事了,虽知情有可缘,但毕竟会让大臣们心有不满。
曾有古人云,芙蓉帐下度春宵,明日君王不早朝,而他呢……
皇后去了,那么几日来,玄烨是在谁那度过的难耐之夜?是仁妃吧,下一个将成为国母的女人,该是她在用柔和的怀抱去抚慰他的心。
想到这,我手中的笔一滞,竟再也提不起了兴致,坐在窗边无神地眺望。
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我头也没回地应道:“什么事?”
“主子,曹大人来找你,好象有什么要事。现在正在大厅里候着呢。”贺顾尖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曹寅?他找我?在这个时候,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吧?
我匆匆去到厅堂,只见曹寅站在那,直地如一棵苍松。
“曹……”我正开口欲言,只见眼前影子一动,他竟已单膝着地跪在了我面前。
“曹大人,有事好说,何必行此大礼。”我忙上前想要把他扶起,无奈拽了几下这佛爷依旧不动若山,我也只得干站在在等着他开口。
“卑职自知唐突,但求贵人去劝劝皇上。”曹寅低着头,叫人看不清神色。
我的眉梢微地一扬,心下已有了些许明了,声音冷冷淡淡地便扩了开去:“劝?曹大人言重了,宛文何德何能,竟可担此重任?大人还是请回吧。”
“贵人,皇上对你的情谊,你又何必故作不知……”曹寅无奈道,抬眼直视我,眸色亮地惊人又有一丝凄楚,“贵为天子,皇上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却偏偏为贵人的事,费尽了苦心。”
“费尽苦心?”闻言我不觉冷笑,道,“一步步的设计考量,他可的确称得上‘费尽苦心’的了。”
眼前曹寅的身子忽地晃了下,莫名散出了一种凄沧的感觉。
我有些不忍地移开了视线,声色稍稍柔和,道:“仁妃娘娘该比宛文更适合当这个说客。大人不若去找她吧。宛文入宫才多久?对于皇上和皇后娘娘之间的情感,怕是难以插足。”
曹寅苦笑道:“若是劝得住,卑职又怎会来此打扰贵人?仁妃娘娘何尝不是亲自去御膳房备了膳食,可依旧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皇上将自己在房中一关已是三天,若继续这样下去,卑职担心龙体会……”
“你是说他已经三天未有进食?”指尖陡地触了下,见曹寅微微点了下头,我不知为何竟一下子慌张了起来。
原以为他几日来定是流连于芙蓉帐内以解孤寂,这样做即使蒙蔽不了心中的痛至少还可麻木了肉体。可是,谁又会想到,他竟然宁可选择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他真以为自己是龙子吗?他明明也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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