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推辞拦了车,直奔京泰府。
京泰府毗邻雍和宫,是富豪们以&ldo;佛系&rdo;姿态谈生意,以&ldo;尊上&rdo;面貌哄小姑娘芳心的名斋店。阳光照进饭店内院的竹林,穿透竹林间仙气飘飘的白雾,在地面的雨花石和桌面的汉白玉上形成温润的反光,晃得朴英豪差点落下泪来。
两个爷们儿,来这种环境吓人、价格吓人、饭菜滋味因此失去评判标准的素菜馆,不为吃,单为宾少祺赔礼的诚意。
宾少祺说:&ldo;酒就不喝了,咱俩过会儿和晚上都还有事儿。平时你就吃得挺好,今儿来点清淡的,去去油!&rdo;
朴英豪:&ldo;诶,祺哥您这……过得讲究!嘿,谢谢、谢谢!&rdo;
一道道精美的饭菜由盘靓条顺的仙子们飘着送上来,朴英豪一脸紧张还忍不住东瞄西瞄,宾少祺给他斟了一盏松茸汤,笑说:&ldo;看上哪个?叫过来聊聊!&rdo;
朴英豪吓一跳,眼里闪动不可思议,接着便像个老实人似的,呵呵笑起来,摆手:&ldo;戒了戒了,家里那口子还不够供的!&rdo;
宾少祺一口汤差点喷:&ldo;可以啊!才多久没见,家里都有人了?怎没跟哥们说过?结啦?&rdo;
&ldo;哪儿能呢,就是处着,住一块儿!&rdo;朴英豪一黑脸的羞涩,眼睛闪闪烁烁,吞吞吐吐起来,说,&ldo;就您给介绍的那个,还记得嘛?&rdo;
宾少祺茫然:&ldo;哪个?&rdo;
朴英豪:&ldo;最后那个!4月底,姓牧,牧蓓蓓!就……被我干晕那个!&rdo;
宾少祺眼睛差点脱窗:&ldo;……你俩还在一块儿?&rdo;朴英豪嘿嘿笑,宾少祺打量他半天,不知怎么说,但也忍不了,面部抽搐了一阵后,&ldo;有那么好啊?&rdo;
朴英豪低眉顺眼吃菜,表情丰富笑:&ldo;好什么呀!就那样儿!……唉不,我意思是跟您之前&lso;介绍&rso;给我的比,不算好的;但跟我自个儿能找的比,好太多了!&rdo;
宾少祺:&ldo;哎别介!说真的!那你干嘛还跟她绑一块儿?&rdo;他压低声音,&ldo;讹上啦?&rdo;
朴英豪笑得像哭似的,哑着声儿:&ldo;讹什么呀……哎也差不多!哥您别说,太豁得出去了!头一天,烧还没全退呢,非要跟我回家,我那屋、那床,我自个儿都嫌……&rdo;
宾少祺:&ldo;她不嫌?&rdo;
朴英豪斩钉截铁:&ldo;嫌得就差当场吐了!可她能扑上去!眼睛里喷火,硬挺着,笑嘻嘻,帮我干这干那,变着方儿地捧我!&rdo;说着,他百感交集起来,&ldo;唉哟,我就想,得,不就为个饭管饱的差事嘛!见过为了活命吃屎的,没见过为了活命这么高高兴兴上赶着吃……&rdo;
宾少祺伸手按住他涌动的灵魂,四面扫了一眼,幸亏没人听到这么激动人心的词汇。
他哭笑不得教训道:&ldo;哪有人这么埋汰自个儿?&rdo;
朴英豪收敛下来,眼里却变得亮晶晶地,像有水,说:&ldo;反正啊,哥们知道自己斤两。作为一个有选角权的副导演,我身上有便利可乘;但作为男女朋友来说,有点儿条件的姑娘都不大可能看得上‐‐尤其是这个圈儿的、和想进这个圈儿的姑娘。哥您知道,有个说法儿,叫&lso;男人重财,女人重性&rso;,有点儿道理!所以瞅着她为了混圈,把女人重视的东西就这么随时随地随我心情地开放给我,我是真过意不去!那么,只要她肯留下一天,我也就当她是真心;有什么好点儿的资源,都先紧着她。当她真是我媳妇儿吧!&rdo;
他傻傻一笑,宾少祺半天没缓过神。
从这一刻起,不知是不是因为对面的人动了真情,后半场都是朴英豪在单喷牧蓓蓓的事儿。
说她多拼,铁了心要红:&ldo;……那些抗战雷剧,您知道,那种重伤员儿,浑身用白布条缠了就剩眼睛一眯缝的,她扎上胸也去演。完了呢,还逮着机会摆个s的造型,说是&lso;伤员也该有个性,这个伤员就喜欢摆s造型&rso;,哈哈哈……镜头里根本都看不清,还被现场导演话里带刺骂死!&rdo;
但因为她的资质实在不怎么样,可以说完全没有亮点,年龄也不小了,没有经纪公司愿意签她。结果导致她更加豁出一切,去抓她能碰到的机会:&ldo;……甭说睡导演,上个月来大姨妈,她还睡到了河里,演浮尸……&rdo;
饶是如此,工作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长期疏于对身体的保养,连续几轮起大早、刷大夜下来:&ldo;人一卸妆,就像老了10岁,上了妆也比她实际年龄老好几岁。完了她听说明星们都在打美白针,瘦脸针,各种微整形,也卯足了劲,各种针打一轮儿,不知她哪儿来那么多钱!最近又说想要去搞什么电波拉皮、自体丰胸,还说要抽肋骨、割胃袋!卧靠,我光是听都受不了……唉,我看这一行,女人,太难做……&rdo;
宾少祺见他为了牧蓓蓓一脸愁云惨雾,像是真的心疼&ldo;自家媳妇&rdo;;可他说起那姑娘&ldo;为了机会一路睡&rdo;,又并不搓火嫉妒,甚至不别扭;就像在说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这两个人分别触动他内心里完全不相干的两种同情似的。
他实在无法理解,不禁回想起自己跟牧蓓蓓的那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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